曹昂嘴角微勾,眼底漾着狡黠,“前番你醉酒,是我情急之下为你换衣。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吕玲绮颊染绯红,垂首道:末将绝不再提!
甚好。曹昂展颜,轻拍她肩甲,明日卯时,随中军出发。
吕玲绮如释重负,转身离去。
刚走出十余步,她脚步一顿,脑中蓦地一个闪回——
河北要冲,自是良将镇守。
然并州狼骑善攻,守城岂非舍长取短?
曹子修用兵如神,怎会不知?
那番之言,句句留有余地,分明是...引她主动请命。
至于那个条件,他若不在意,何必特意提及?
他本就打算带她回去!却绕个圈子让她跳进来,还白得个不再追究的承诺!
吕玲绮银牙一咬,蓦然回身,却见曹昂已悠然步入帐中。
帐帘落下前,还朝她这边望了一眼,唇角笑意未尽。
她抱着长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又被他耍了?!
半晌,她低骂一声:“曹子修……你这个可恶的臭家伙!”
风过校场,卷起几片早凋的落叶,也掩去了帐中那人低低的轻笑。
懊恼之外竟泛起一丝甜意——他这般费心,原也是想带她同行。
吕玲绮摇头甩开杂念,步履间,更添三分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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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外,旌旗猎猎,曹营大军即将分兵而行。
赵云、贾诩、董昭等率主力东归徐州,整饬军务,安抚地方;
曹昂则轻车简从,西赴许都,面见曹操述职,并有一桩紧要私事——接邹缘前往徐州。
梧桐苑的伏寿产期渐近,虽有医女看顾,然邹缘医术精湛,有她在侧,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此事关乎重大,曹昂决意亲返许都,将邹缘稳妥接往徐州。
临行前夜,军帐内烛火通明,曹昂正与赵云、贾诩敲定最后的行程与留守细则。
帐帘忽被掀起,吕玲绮大步踏入,甲胄齐整,面容肃然,抱拳道:“末将巡营已毕,特来复命!”
“有劳吕将军。”曹昂颔首,“营中可还安稳?”
“一切如常!”吕玲绮答得飞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曹昂与赵云之间逡巡,唇瓣微动,欲言又止。
她杵在原地,目光时而飘向案头行程文书,时而落回曹昂身上。
贾诩捋须缓声道:“吕将军似有心事?可是并州狼骑部有甚难处?”
“没有!”吕玲绮立刻否认,“……都好。”
她顿了顿,语带试探:“听闻曹州牧不随大军返徐,要先回许都?”
“是。”曹昂搁下茶盏,抬眼看来,目光平静。
吕玲绮迟疑片刻,忽抬眸道:“许都路遥,曹州牧轻车简从,还望当心。”
语落又添一句,“末将自当整饬部曲,定保公子此行,万无一失!”
曹昂蓦地一怔。
这丫头…… 他何曾说过要带她同行?
吕玲绮见他不语,斜睨一眼,抱拳躬身:“既无他事,末将告退!”
就在她一只脚将跨出帐门时,曹昂的声音温和响起:“玲绮,且慢。”
吕玲绮脚步骤顿,背影微僵。
曹昂语气从容:“许都乃京师重地,耳目繁杂。我此番回去,不带护卫,确需机警果决之人策应。”
见吕玲绮肩头微动,他续道:“闻许都红夫人与你有旧,可愿随我同往许都?”
吕玲绮倏然转身,眸中粲然一亮,抱拳扬声道:“末将领命!定不负公子所托!”
赵云闻言,浓眉微蹙,忍不住进言:“公子,吕将军麾下并州狼骑,正收纳河北降卒整训。此际军心未定,亟需主将坐镇统合。不若请吕将军随大军东归徐州,待……”
“子龙将军,”贾诩不紧不慢截断话头,“许都水深,非仅刀兵可防。吕将军巾帼之姿,机变敏锐,正可助公子周旋于台阁之间。并州部操练事宜,暂交副将即可,岂可因小失大?”
贾诩言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
赵云张口还想再说,曹昂已朗声一笑,起身拍他肩膀:“文和先生思虑周详。并州儿郎皆百战锐士,便暂由子龙兼管几日,出不了岔子。”
赵云愕然,看了看贾诩,抱拳闷声道:“末将遵命。”
吕玲绮唇角一扬,“末将这便去整备行装!”
看着她消失在帐外的背影,曹昂摇头失笑。
贾诩悠悠道:“公子真是体察入微,善解人意啊。”
曹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文和先生不也说,有她在侧,可补不足么?既是公务,亦是私谊,两便罢了。”
赵云垂眸不语。
贾诩执杯抿茶,笑意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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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曹昂和吕玲绮抵达许都时,已是黄昏。
东市依旧人声鼎沸,比之上次来时更添了几分太平盛世的浮华气象。
人流如织,各色灯笼将街市照得亮如白昼,香气四溢。
吕玲绮换了一身寻常的绛色骑装,少了几分戎装煞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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