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在朝露公馆密谈的星期日与歌斐木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星期日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而歌斐木则下意识地冷颤,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仿佛有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正穿透重重迷雾注视着他们。
长歌将神识收敛,目光落在窗外流转的极光上。
匹诺康尼的夜空永远如此绚烂,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挥霍在这片梦境之中。
他想起白日里在黄金的时刻看到的那些笑脸,那些沉醉在美梦中的人们,他们可曾想过,这片繁华之下暗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
“秩序的极致是禁锢,欢愉的极致是疯狂…”他轻声叹息,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五色命途之力在其中交织流转,“而我们要做的,是在这片混沌中,为值得的人寻一个出路。”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睡的镜流,眼神变得柔软。
千年相伴,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明日之后,这场波及整个匹诺康尼的旋涡必将更加汹涌,但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无所畏惧。
长歌轻轻抬手,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住卧室,将一切窥探隔绝在外。
在结界成型的瞬间,远在朝露公馆的星期日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脱离掌控。
“怎么了?”歌斐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星期日摇头,眉头却越皱越紧:“方才那一瞬,我好像…失去了对某个区域的感知。”
而此刻的长歌,已经将意识沉入识海深处,开始推演明日与那两位“棋手”会面的每一个可能。
五色命途之力在他周身流转,映照得他如同神只临世。
这场匹诺康尼的棋局,终于要有新的棋子或者执棋者入场了。
第二日清晨,长歌通过玉兆联系了星期日,语气平和地询问他与歌斐木是否有空一叙。
星期日接到消息时,表面维持着一贯的从容,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未曾料到这位剑仙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来。
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将朝露公馆的位置发给了长歌,并回复将在此静候。
“流儿,我需往朝露公馆一趟,”长歌细致地为镜流绾好银发,温声道,“你且先去寻小玥、白珩与丹枫他们。”
镜流轻轻颔首,眸光清冽中带着关切:“好,夫君万事小心。我与他们在黄金的时刻等你归来。”
长歌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含笑应道:“放心。”
随即,他通过入梦池,意识径直前往那座象征着家族权力核心的朝露公馆。
“星期日先生,上午好。”长歌步入气派的公馆,对着早已候在迎宾处的星期日展露笑颜。
星期日不动声色地点头回礼:“长歌先生,日安。梦主歌斐木先生已在梦主大厅等候,请随我来。”
他姿态优雅地在前面引路,心中却暗自揣度着这位不速之客的来意。
长歌眯着眼,笑容意味深长,缓步跟在其后。
当二人步入庄重的梦主大厅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人愕然——只见一只羽毛呈现幻紫光泽的隐夜鸫,竟被关在一个精致的笼子里,置于大厅中央的桌案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翘着腿,坐在主位之上,脸上挂着顽劣笑容的“花火”!
长歌眼神一凛,周身瞬间爆发出浩瀚的令使威压,灵霄龙吟剑应念而出,发出清越震鸣。
身旁的星期日亦是反应极快,美梦剧团的傀儡演员们自虚空中浮现,将“花火”团团围住,气氛霎时剑拔弩张。
“你究竟是谁?”星期日声音中压抑着怒火,目光锐利如刀,“一位普通的假面愚者,绝无可能绑架歌斐木梦主!”
“哎呀呀,”那“花火”反而将双脚嚣张地架在桌面上,笑嘻嘻地说,“我看这只小隐夜鸫毛色稀罕,关在笼子里当个摆设,岂不是很有面子?”
星期日周身秩序之力涌动,眼看就要出手,却被长歌抬手拦下。
长歌凝视着那看似娇小的身影,语气沉静却笃定:“准确来说,我等应当尊称您一声——常乐天君,阿哈。我记得昨夜您已莅临寒舍,不知今日大驾光临,又是所为何事?”
“常乐天君?!”星期日闻言大惊,冷汗瞬间浸湿后背,星神之名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但他仍强撑着维持戒备姿态。
“你这小家伙,真没意思!”“花火”——或者说阿哈,立刻撅起嘴,装模作样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么早就把阿哈的名号爆出来了!阿哈还没玩够呢!阿哈既没找到乐子,还被人嫌弃了,呜呜呜,好可怜啊!”
长歌看着这位星神浮夸的表演,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阵无奈与恶寒,他揉了揉眉心。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了,”阿哈忽然收起哭腔,表情变得玩味起来,目光在笼中的隐夜鸫和星期日之间流转,“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这‘秩序’的蓝图,究竟能把这梦境构筑到何种地步?是打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天堂,还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呢?”
笼中的隐夜鸫——真正的歌斐木,深知星神之力不可抗衡,干脆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开始摆烂,任凭阿哈如何用指尖逗弄笼子都毫无反应。
星期日则震惊地看向阿哈,又望向似乎早已知晓一切的长歌,内心充满了困惑与某种被颠覆的震撼。
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得,经您这么一搅和,今日怕是谈不成正事了,往后也未必顺利。”
他转而看向星期日,语气变得郑重,“不过,星期日先生,我仍需告诫于你。秩序或许能规划出一条看似完美的路径,但它往往扼杀了改变的可能。当万物皆被所谓的‘命中注定的秩序’所框定,在你看来或许是幸福,但对于渴望自由的灵魂而言……”
他目光扫过笼中摆烂的歌斐木,又遥遥望向黄金的时刻那喧嚣梦幻的方向,“……那不过是一个精致而冰冷的牢笼。也许……终有一日你会理解,鸟儿为何生来就要翱翔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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