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夕颜抱着布老虎,站在院门口朝外张望。
傅诗淇从灶房端出一盆洗好的青菜,听见她小声嘀咕:“娘亲,今天糖人没长腿。”
“嗯?”傅诗淇把菜放在篱笆边的石板上晾着,“又做啥梦了?”
“我梦见糖人站起来了,还对我笑。”她扭头,认真地说,“但它没跑,就站在摊子前头,等你来。”
傅诗淇低头拍了拍手上的水珠,笑了下:“那你是不是该请它吃顿饭?”
“我不想请。”她摇头,“它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傅诗淇正要说话,忽听村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挎篮子的妇人结伴走过,离她家院子还有好几丈远,声音却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听说是夜里拜的不是祖宗……”
“……哪有寡妇半年就翻了田、开了铺子的?定是使了什么法子……”
“……我看她眼角那颗红点就不吉利,像是画上去的符……”
傅诗淇没动,只把手里的菜篮往里提了提。
司徒夕颜却皱起脸,往前走了两步,冲着那群人喊:“你们胡说!我娘亲才没有拜邪神!她昨天还给我留了一个铜板买糖!”
妇人们一愣,随即交换了个眼神,加快脚步走远了。
傅诗淇走过去,把孩子拉回院里:“别理她们。”
“她们为啥说你坏话?”她仰头问,“是你得罪她们了?”
“我没得罪人。”傅诗淇蹲下,平视她,“可有些人,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就像二哥算账算得快,隔壁狗子就说他偷看了神仙写的书?”
“差不多。”
“那他们自己咋不算得快?”她嘟嘴,“我又不是没教过他们‘一加一等于二’。”
傅诗淇忍不住笑出声,捏了下她的脸:“你懂啥叫嫉妒不?”
“懂。”她点头,“就是王婶家鸡下了三个蛋,她说我家鸡不该下四个。”
“对喽。”
“那她们该下八个!”她气呼呼地挥手,“不下就别眼红!”
傅诗淇笑着起身,继续整理菜筐。她刚把最后一捆芹菜摆好,就见孙大嫂挎着红漆木匣从村道拐进来,脚步比平时快,脸上带着点急色。
“诗淇!”她走近了压低声音,“你可小心点,外头风言风语的,说你用邪术换财,连里正都听见了。”
“哦?”傅诗淇挑眉,“说我怎么个邪法?”
“有说你半夜烧纸人替身的,有说你拿孩子的血祭田的,最离谱的是说你把丈夫的骨灰掺进地里当肥料……”孙大嫂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我说这谁编的?缺德带冒烟!”
傅诗淇冷笑一声:“我男人埋在后山,坟头草都半人高了,谁刨出来磨粉的?”
“就是这话!”孙大嫂拍腿,“可架不住有人信啊。赵铁匠家媳妇今早路过你家田头,看见你弯腰拔草,立马往后退三步,嘴里念叨‘别沾上晦气’。”
“她自己脚底黏了牛粪,还怕我脏了她?”
“关键是——”孙大嫂凑近,“这些人心里越怕,嘴上越狠。你现在不解释,他们就越觉得你有鬼。”
傅诗淇看了眼院子里晒着的豆角干,又看了眼刚钉上去的新价牌,慢悠悠说:“我不用解释。”
“为啥?”
“因为明天会更忙。”她转身进屋,“到时候他们还得排队来买我的菜。”
孙大嫂愣住,随即笑出声:“你这脾气,真是刀枪不入。”
话音未落,村道另一头传来吵嚷声。
两人走出去一看,原来是钱掌柜的伙计挑着两桶酒路过,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桶摔在地上,酒洒了一地。他骂骂咧咧爬起来,正要走,却发现旁边一块石头上刻着“傅记菜摊”四个字。
“这字咋在这儿?”他嘀咕。
围观的村民却议论开了。
“巧了不是?刚说傅诗淇用邪术,这就应验了?”
“你看那石头,是不是她事先埋的?专门绊人?”
“我就说她不干净!”
傅诗淇牵着司徒夕颜走出来,看了看地上的酒和石头,淡淡道:“这块石板是我昨天用来压酸菜缸的,昨夜下雨,缸挪了位置,石板滚到这儿来了。”
“那你早不说?”有人质疑。
“我为啥要说?”她反问,“我又没让你挑酒过来。”
人群一时哑然。
孙大嫂趁机插话:“你们也别瞎猜,人家种菜卖菜,童叟无欺,哪来的邪术?要真有本事,咋不让自己头发多长两寸?”
众人哄笑。
傅诗淇没笑,只低头看司徒夕颜。
孩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声说:“娘亲,他们又在看你。”
她顺着孩子的视线扫去,果然不少人偷偷瞄她,眼神躲闪又警惕。
她没说话,只是牵紧孩子的手,转身回院。
傍晚时分,傅诗淇在灶台前炒菜,油锅滋啦作响。司徒夕颜坐在小凳上剥蒜,忽然抬头。
“娘亲。”
“嗯?”
“今天李铁匠来修锄头,也没进门,就把工具放门口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