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川置若罔闻，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未再分过来。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捻动着左手拇指上一枚色泽沉郁的墨玉扳指。
那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也透着深沉的漠然。
【叮！碎片目标锁定：霍凛川。当前身份：江南督帅。核心病娇特质：强占有欲、缺乏安全感、潜在高攻击性、情感空洞。任务目标：收集灵魂碎片，达成圆满结局。初始融合度：1%（灵魂共鸣触发）。】 玄玦的提示音适时地在白珞嫣脑中响起，语气严肃，【宿主，警告！目标危险指数极高，请务必谨慎接触！他刚才看你那眼神……】
“知道了。” 白珞嫣在意识里干脆地打断了玄玦的喋喋不休。
她的心跳已经平复，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带着点新派女性独立自信的微笑。
刚才灵魂的剧烈共鸣和对方那冰锥般的目光，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征服欲和一种奇异的、想要靠近那团寒冰的冲动。
小可怜？没错。
再凶悍的猛兽，内心也有需要填补的空洞。
而她白珞嫣，最擅长的就是投喂。
她无视了管家拼命使来的眼色，也仿佛没有感受到水榭内外几乎凝滞的空气和那些下人们惊恐的目光。
她甚至没有按照礼节屈膝行礼，而是挺直了纤细却坚韧的脊背，迎着水榭内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威压，主动向前踏出了一步。
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敲在光洁的地板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霍督帅，” 她的声音清越婉转，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从容，清晰地在水榭中响起，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笑意，“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明媚的杏眼坦然地迎上霍凛川再次缓缓转过来的、深不见底的冰冷视线，笑容在夕阳的光影里，明媚得如同窗外那丛最灼人的红玫瑰。
“不知督帅府上的玫瑰，是否也和主人一样，只可远观？”
水榭内，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实质。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打在霍凛川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如同两口寒潭，沉沉地锁在白珞嫣那张带着明媚笑意的脸上。
她的问话太过突兀，也太过大胆。在这江南地界，乃至整个北地，敢用这种近乎调笑的语气，主动与这位手握重兵、以铁血冷酷闻名的霍督帅搭话的人，恐怕还未曾出生。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几分，侍立在旁的丫鬟小厮们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被那无形的威压碾碎。
管家更是面如土色，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嘴唇哆嗦着，想开口圆场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白珞嫣，示意她快退下。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霍凛川捻动墨玉扳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他那冰冷的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在白珞嫣脸上逡巡。
从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到那双毫不畏惧、甚至带着点狡黠光芒的杏眼，再到那微微上扬、勾勒出明媚弧度的唇瓣。她的笑容坦荡得刺眼，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他分辨不清、却莫名觉得碍眼的兴味。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一寸寸刮过皮肤。
白珞嫣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维持着那恰到好处的笑容，甚至迎着他的审视，俏皮地眨了眨眼。
灵魂深处那股奇异的悸动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在对方这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深藏于冰层之下的巨大空洞，以及一种被强行压制住的、近乎本能的探究欲。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淌，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心悸。
终于，霍凛川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和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打破了死寂：
“白小姐，” 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直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令尊白世伯，近来可好？”
答非所问。
既未回应她关于玫瑰的调侃，也未斥责她的无礼，只是将话题轻飘飘地转到了她父亲身上。
这看似寻常的问候，由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和审视。
管家猛地松了口气，感觉捡回了一条命，连忙趁机插话，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回督帅，白老爷身体康健，前几日还派人送来了一批上好的新茶……”
白珞嫣心中了然。
他在查她，用这种最不动声色的方式。看来她这个“白家留洋归国大小姐”的身份，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或者说，她刚才那大胆的举动，成功地在这块寒冰上敲开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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