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树根时,晨光已经刺眼。
四人排成一溜,在荒原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林海打头,左腿的伤在地脉节点歇了会儿,现在能正常迈步,但每走百来米就得缓口气——不是累,是疼。伤口深处的筋像被人用针挑着,一跳一跳地疼。
文森特被月下独逅和石影架在中间,几乎脚不沾地。学者的脸白得透明,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半闭着,全靠意志力撑着没晕过去。
“还有多远?”月下独逅问。他左肩的伤也够呛,架着文森特半边身子的那条胳膊一直在抖。
林海掏出贝克给的地图——羊皮纸都磨毛了,上面用炭笔画的路线模糊不清。他眯眼看了看,又抬头估测远处要塞的轮廓。
“八里左右。”他说,“按现在的速度……得走两小时。”
两小时。到那儿就上午九点半了。距离冬祭日正午的祭祀,还剩两个半小时。
“得快点儿。”石影咬牙说。他左臂完全用不上力,光靠右手架着文森特另一侧,额头上全是冷汗。
四人加快脚步。说是加快,其实也就比刚才快了一点点——伤兵残将,快不起来。
荒原上的景象越来越怪。越靠近要塞,地面结晶化的痕迹越明显。有些地方整片土地都变成了青白色的晶体,踩上去咔嚓作响,碎成粉末。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硫磺味,混着某种说不清的、像烧焦金属的气味。
能量雾墙昨晚推进到离要塞约三里的地方停住了,但留下的后遗症还在。林海看到几只荒原鼠从晶体化的地洞钻出来,皮毛上沾着亮晶晶的粉末,没跑几步就抽搐着倒下,很快身体也开始结晶。
“别碰那些晶体。”他提醒。
没人会碰。那玩意儿看着就邪门。
走了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缓坡。坡顶视野好,能看到要塞全貌。林海示意停下,四人趴在坡顶的枯草丛后观察。
霜冻要塞今天格外热闹。
即使隔着好几里,也能听到隐约的鼓乐声。城墙上彩旗飘扬,不是战神殿的黑红战旗,是冬祭日专用的蓝白幡旗。西门大开,吊桥放下,有车队和人流正在进出——大多是平民,穿着节日装束,扶老携幼。
“外城开放了。”文森特勉强撑起身子,“冬祭日传统,允许平民进入外城的神殿区参拜,领取圣餐和祝福。”
“守卫呢?”月下独逅问。
林海举起望远镜——贝克的旧货,镜片有划痕,但勉强能用。
城墙上的守卫比昨天少了至少一半,剩下的也大多集中在城门附近维持秩序。永明灯全灭了,显然为了节日气氛。但监狱区那边……
镜头移向仓储区西侧。监狱入口的铁门紧闭,门口站着六个重甲守卫,比昨天还多两个。楼顶的哨兵也增加了,而且全副武装,弓弩在手。
“监狱没松懈。”林海放下望远镜,“反而加强了。”
“艾伦可能还在里面,也可能……”文森特没说下去。
“也可能被转移到别处准备行刑。”石影接过话,“冬祭日祭祀通常需要祭品。如果战神殿认定他是异端……”
“那我们就得进内城。”林海说。
沉默。
进内城?就他们现在这样?文森特半死不活,月下独逅和石影重伤,林海自己能量刚恢复六成,腿伤随时可能恶化。正面硬闯,等于送死。
“等等。”月下独逅忽然说,“看那边——神殿区广场。”
林海重新举起望远镜,调整方向。
神殿区在要塞中央,尖顶高耸。广场上已经搭起了祭坛,木结构,高三米左右,铺着蓝白相间的布幔。有神职人员正在布置,摆放香炉、圣水瓶之类的器物。
祭坛正前方留出一片空地,用绳子围起来。空地中央……立着一根柱子。
石柱,两人合抱粗,高约四米,表面光滑,顶端有铁环。
刑柱。
用来绑祭品或者囚犯的。
林海心脏一紧。他移动镜头,仔细搜索广场周围。暂时没看到囚犯模样的人,但有一队神殿骑士在刑柱旁站岗,约十人,全副武装。
“如果他们要把艾伦带到广场行刑,”林海放下望远镜,“会在什么时候?”
“祭祀正午开始。”文森特回忆着古籍记载,“先是祷告、唱诗、主教布道,然后才是……献祭环节。通常在正午过后半小时左右。”
那就是十二点半。
现在……林海看了眼怀表:上午八点四十。
距离可能的行刑时间,还有三小时五十分钟。
“如果我们能混进外城,”石影思考着,“等到祭祀开始,人群聚集的时候,也许有机会接近祭坛。”
“怎么混?”月下独逅问,“门口有守卫检查身份。”
林海盯着远处的车队和人流。平民们大多是步行,但也有坐马车的。车队在城门口停下,守卫会检查车厢,但看起来不算严格——毕竟今天节日,人流量大,不可能每个都细查。
“我们需要一辆马车。”他说,“还有像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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