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与纪柔尚未得见崔无恙之面,便已被傅偃遣长寿亲自送回各自府邸。
“大哥哥未免也太小气了些,为何不让我们见见那掌镜使?!”坐在马车上的傅娇撅起小嘴,语气中满是惋惜。
纪柔轻轻拍了拍自家表妹的手背,嗔怪道:“表妹呀,你怎如此糊涂!那可是朝廷命官,比我姐夫还要厉害,乃是天子近臣啊。”
“咱们闺阁女子,即便有兄长在旁,也需适当避嫌才是。”
傅娇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只是习惯了撒娇罢了。
“不过,那掌镜使为何会来九芝堂呢?”她不禁心生好奇,开始胡乱猜测起来,“我刚刚远远地瞧了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好像见他坐着轮椅,莫非是来找温大哥看腿伤?!”
纪柔眉头紧蹙,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娇娇,切莫口无遮拦!那掌镜使可不是咱们能够随意编排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傅娇小嘴一扁,神情郁闷到了极点。
...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九芝堂已然歇业。
温照也伸着懒腰,扭着脖子从“会诊室”里走了出来。
陈宗礼则在柜台上全神贯注地盘算着今日的流水,他手持毛笔,将每一笔账目都仔仔细细地记在账本上。
“账算得可清楚了?”温照走到柜台前,手肘撑在台上,笑嘻嘻地问道。
陈宗礼头也不抬,心思全在账目上,根本无暇理会自家师弟。
温照见状,继续喋喋不休地烦他:“看到你如此认真干活,我就放心了,月底偃哥可是要查账的呢。”
“哎呀,算错了一笔!”陈宗礼猛地抬头,挥着手驱赶这个捣乱的倒霉师弟:“你赶紧走,后堂还有人等着呢!别在这烦我了!”
被嫌弃的温照,轻哼一声,便悠哉悠哉地走了。
...
会客区内,傅偃正与崔无恙对弈,两位风格迥异的美男子相对而坐,宛如两颗璀璨的明星,熠熠生辉,光看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起码当温照走进来时,心中便是这般想法。
“忙完了。”崔无恙漫不经心地将棋子扔进盅子里,仿佛那即将落败的棋盘与他毫无关系,他侧头看向被晾了一下午的“罪魁祸首”。
傅偃则尽显涵养,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棋,整理棋盘。
温照咧嘴一笑:“抱歉啊,大人。”
他的道歉轻描淡写,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反倒是觉得对方来得不合时宜。
崔无恙斜眼看向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心中暗自哼了一声,却也懒得与他计较。
“既然阿照和无恙兄有要事相商,在下就不叨扰了。”傅偃收拾好棋盘,知趣地起身告辞。
整整一个下午,崔无恙和傅偃两人相谈甚欢,犹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关系愈发亲近。
最明显的便是在称呼上,
崔无恙朝着傅偃微微颔首:“下次再与贤弟下一盘。”
温照瞅着这和谐的两人,心中不禁犯嘀咕,这一下午就情投意合了?
...
飞剑和黑金如门神一般,牢牢地守在门口,将闲杂人等拒之门外。
“云梦客栈隔壁,有条杨柳街。”崔无恙轻声说道:“那里有座荒宅,乃是前转运司司监曹卫的府邸。”
温照全神贯注地听着。
“20 年前,金陵的大小商户和官员们纷纷慷慨解囊,募捐了二十万两赈灾银子,发往苏州,由转运司司监曹卫负责押送,谁能料到……”
二十万两银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如飞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曹卫本人也杳无踪迹。
事件发生后,消息迅速传到了天子御前,先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不仅将曹卫的一大家子打入大牢,还严惩了许多官员。
当年,悬镜司也派人前来调查赈灾银失踪案,然而,他们始终未能找到银子和曹卫的下落。
许多人都认为是曹卫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携带二十万两赈灾银潜逃他乡。
由于案件迟迟没有进展,先帝大发雷霆,降罪于好几个官员,而曹卫的亲属也受到了牵连。
死罪虽可免,但活罪却难逃。
女子们被送往了教坊司,而男子们则被发配充军。
以温照看过 1000 多集柯南的经验来看,这个赈灾银失踪案的背后,真正的受益人绝非曹卫。
“大人,我觉得这个曹卫不过是一只替罪羊,更是一个倒霉蛋罢了。”
崔无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是敢说,也敢想。”
温照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那曹卫难道是个白痴不成,不知道动了这笔银子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坐牢、流放、杀头,甚至可能会牵连至九族。
为了钱财,连父母、家人、妻子、孩子都可以舍弃,这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就算是畜生,恐怕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二十年前却无人敢站出来为曹大人说一句公道话。”
崔无恙的笑容中充满了讥讽,仿佛在嘲笑那些当年的旁观者,
同时,他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温照看着大佬那仿佛能结冰的低气压,如坐针毡,屁股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想要离得远一些。
“那大人您是想让我去曹府看看?”崔无恙嘴角微勾,那笑容仿佛带着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行,我晚上去一趟。”温照回答得也是干脆利落。
崔无恙接着问道:“可需要准备什么?可以让飞剑去提前买。”
那些道士和尚开坛作法都需要黄纸木剑等物,也不知道这小子需要什么特别的工具。
“不用。”温照直接拒绝,他又不是真神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何用。
不借助工具?
崔无恙满脸惊愕,眉毛高高挑起,思索片刻后又缓缓说道:“晚上让飞剑陪你一起,如遇上危险,他好保护你。”
顺便也可亲自见识一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温照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用意,满不在乎地说道:“可以,不过飞剑他胆子不小吧?可别被我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出个好歹来。”
门外飞剑听见,笑嘻嘻回了一句:“放心吧,我胆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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