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熄灭的瞬间,我屏住呼吸。
不是害怕,是怕惊扰了什么。那点微弱的光芒虽然消失了,但我能感觉到,她还在。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手腕上的印记还在跳动,比之前更清晰。不再是单方面的牵引,而是有了回应。像两股水流在黑暗中找到了彼此的方向,开始缓慢靠近。
我没有动。
金光贴着皮肤,压到最薄一层。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死寂的深渊里格外明显。海水冷得刺骨,但我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我本就该出现在这里。
几息之后,前方的水纹变了。
一道影子从黑暗深处浮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灵力波动。她走出来的方式不像走路,更像是水本身在流动时自然形成了一个人形。
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身子,却挡不住那种气质。不是威压,也不是敌意,是一种……久居幽暗却依然干净的感觉。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月光下的海面,安静又深邃。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深,看不清瞳孔在哪。可我知道她在看我,而且看得非常认真。
我没有开口。
这种时候说话太蠢了。她是水族,活在这片连天道都懒得管的裂渊里,肯定讨厌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我要是来一句“姑娘芳名”,估计下一秒就被轰出去。
我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这是远古生灵之间最简单的信号——我没带武器,也没藏杀意。五指舒展,灵力沉入丹田,连混沌珠都调到了最低运行状态。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变得迟缓,就像退潮后的沙滩,只剩下最基本的律动。
她没动。
但空气变了。
周围的水开始轻轻旋转,不是乱流,是有节奏地绕着我们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然后那点蓝光重新亮起,绕着我的手掌飞了一圈,突然散开成九个小光点,排列成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图案。
我认得这个形状。
在龙宫最古老的石碑上刻过类似的纹路,说是上古水族用来传递心意的符号。那时候我还以为只是装饰。
现在看来,它是真的能传信息。
我闭上眼,把神识沉进去。混沌珠里存着一段原始海潮的频率,是我早年开辟本源世界时截下来的。那是天地初开时第一波海水涌动的节奏,纯粹,没有被任何法则污染。
我把这段频率释放出来,顺着神识送出去。
没有语言,没有画面,只有一段声音般的律动,在水中缓缓扩散。
等我睁开眼时,她已经往前走了一步。
还是没说话,但她的眼神变了。之前的警惕淡了一些,多了点别的东西。我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心里突然松了一下。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在面前的水面上。
一道细流升起,在空中凝成一片模糊的影像。
我看到了一座海底村落,周围环绕着发光的珊瑚。一群和她长得相似的女子在游动,有的抱着孩子,有的在编织水草做的衣物。然后天空裂开,几道金光落下,穿着铠甲的人从光里走出来,抓住其中一个女人就走。其他人想反抗,却被一道符咒定住,动弹不得。
最后画面一转,只剩她一个人,躲在岩石缝隙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和雷电。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外来者会带来麻烦。他们会打着“秩序”“规则”的旗号,强行带走属于这里的东西。她不是不信我,她是不敢再信任何人。
我站在原地,左手慢慢按在胸口。
混沌珠随着心跳震动。我把这几天看到的画面也传了过去——血池边排成长队的水族,他们带着祖传信物请求归附;新生的小龙躺在石台上,鳞片暗淡,迟迟无法觉醒真龙之姿;还有九子沉睡的身影,像九道残破的影子蜷缩在混沌珠深处。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焦虑,也没说“我需要你”这种话。
我只是让她看到真实的情况:龙族活下来了,但可能走不远。我不想靠掠夺延续血脉,也不想逼谁做决定。我只是来了,因为这里有我在找的人。
影像结束。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又要退回黑暗里去。
但她迈出了第二步。
这次离我更近了,不到三丈距离。我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微表情——眉头微微松开,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然后她开口了。
没有声音,是神识直接传来的意念:“你来找的不是奴役,是延续。”
我点头。
“我不是来拉你进龙宫的。”我说,“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麻烦找上门。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如果你愿意接触这个世界,我会守住你的底线。不强迫,不利用,不让你卷进我不想你碰的事里。”
她说:“外面的人都有因果。”
“我也有。”我说,“但我现在做的事,是为了断掉一些旧因果,建立新的。”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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