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观音庵山门前,人群比往常多了三成。
有诚心礼佛的香客,有好奇张望的百姓,也有几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远处——那是各府派来打探风声的耳目。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向山道尽头。
辰时三刻,相府的马车准时出现。
不是女眷常用的精致小轿,而是一辆挂着相府徽记的宽大马车。车前车后,各有一名骑马侍卫,身穿相府服制,腰佩长刀,神情肃穆。这阵仗,任谁看了都明白——这是丞相府的正式出行。
马车停稳,春桃先跳下来摆好踏脚凳。
林映棠扶着她的手走下马车时,山门前安静了一瞬。
她今日穿着月白色绣银莲纹的褙子,素色罗裙,头发绾成简单的单髻,只簪一支白玉簪。脸上未施脂粉,眼角那颗浅褐泪痣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那串沉香木佛珠——那是林丞相早年用过的旧物,今早特意让人送来的。
没有华丽装扮,没有前呼后拥,但那份从容气度,以及身后两名侍卫时刻警戒的姿态,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这是相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奉父命前来还愿。
“阿弥陀佛。”静安师太亲自迎出山门,双手合十,“林小姐诚心可鉴。”
“师太好。”林映棠回礼,声音清亮,“前次蒙菩萨庇佑,父亲病体痊愈。今日特来还愿,供奉长明灯一盏,另捐香油钱五十两,供庵中修缮之用。”
这话说得清晰,足够让前排的香客听清。
五十两!不少百姓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证明相府对这次还愿的重视。
人群中有个婆子小声嘀咕:“不是说私会情郎吗?这架势哪像啊……”
“就是,还带着侍卫呢。”
“你看那佛珠,我听说那是林丞相早年随身的物件,能随便给女儿戴出来?”
舆论的风向,开始有了细微的偏移。
林映棠恍若未闻,随着静安师太步入庵内。按计划,她应该直接去大殿上香还愿,然后卷钱离开——整个过程公开、简洁、无可指责。
但就在穿过前院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突然从偏殿冲出来,满脸是泪,直直撞向林映棠。身后的侍卫下意识要拔刀,被林映棠一个眼神制止。
“救、救我娘……”小女孩抓住林映棠的裙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要死了……师太们都在做早课,没人、没人帮我们……”
林映棠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你娘在哪儿?怎么了?”
“在、在后院柴房……娘生弟弟,生了一天一夜了……接生婆说不行了……”小女孩语无伦次,小脸惨白。
静安师太脸色一变:“是租住柴房的刘寡妇?她不是还有半月才生吗?”
“娘说肚子疼,昨儿半夜就……”小女孩哭得打嗝。
庵中确实有几间简陋房舍租给无家可归的妇孺,这是静安师太的慈悲之举。但此刻,这却成了烫手山芋——贵人还愿时遇到血光之事,本就不吉利,更何况是难产。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映棠身上。她若避而不见,虽合规矩,但“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今日这场精心策划的还愿就毁了。
春桃急得直拽主子袖子,用眼神示意快走。
林映棠却只是沉默了两秒,然后起身:“师太,带路去柴房。春桃,去马车上取我的药箱——最底下那个紫檀木的。”
春桃一愣:“小姐,那药箱……”
“快去。”林映棠的语气不容置疑。
药箱是原身的母亲留下的,里头除了寻常药材,还有几本医书和一套银针。林映棠穿越后翻看过,凭着楚潇潇为拍医疗剧接受培训的记忆,加上原身从小耳濡目染的医药知识,她大致能看懂。
这不是最理想的选择,但此刻,这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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