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食堂后厨里整天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何雨柱的主要工作,就是跟那堆成了山的干海带较劲。
每天下班前,他就把大量干硬墨绿的海带卷扔进几个巨大的冷水池里,用冰冷的自来水浸泡着。经过一夜的充分吸水,那些干瘪的海带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膨胀舒展,变得厚实软韧,捞出来能装满好几大盆。
何雨柱将这些泡发好的海带反复清洗,洗去表面的黏液和可能的沙粒,然后切成均匀的细丝。大锅烧开水,将海带丝倒进去咕嘟咕嘟地长时间熬煮,直到那原本坚韧的海带被煮得软烂近乎融化,呈现出一种深褐绿色,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海洋气息的醇厚香味。
另一边,他提前将豆腐切块,放在室外天然冷冻成蜂窝状的冻豆腐,使用时再化开切丁。这冻豆腐吸饱了汤汁后,口感极佳。
他将煮得极其软烂的海带丝和吸饱了汁水的冻豆腐丁汇入一大锅翻滚的高汤(或用鸡骨架、猪骨熬的简朴汤底)中,模仿河南胡辣汤的做法,调入盐、少许胡椒粉,最后勾上一层薄薄的芡汁,让整锅汤变得略微浓稠。临出锅前,再狠狠地舀上几大勺他精心熬制的、带着豆豉香和复合辣味的辣酱进去搅拌均匀。
一大锅深褐绿色、粘稠滚烫、冒着热辣香气的海带冻豆腐辣汤就做好了。
第一天推出的时候,窗口挂上了小黑板:“新品供应:海带豆腐辣汤,二分钱一碗。”
果然,工人们一看是海带汤,大多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绕开。这年头大家肚子里本就缺油水,“海带刮油”的观念根深蒂固,谁乐意吃这玩意儿?何况那海腥味虽然被处理过,但依稀可辨。
“傻柱怎么想起来做这玩意儿?” “海带汤?喝了不得更饿?” “算了算了,还是老实吃我的红薯饭吧。”
午餐时间过去大半,其他窗口的红薯饭、窝窝头都快卖完了,那一大桶海带汤却几乎没动。
何雨柱也不急,只是默默守着。
直到最后,一些来得晚的、或者饭量特别大觉得没吃饱的工人,看着实在没别的选择了,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花二分钱买了一碗。
“啧,尝尝吧,总比喝白开水强。”
第一个吃的工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那粘稠滚烫、带着辣油和豆腐海带的汤汁,吹了吹气,送入嘴里。
下一秒,他眼睛猛地睁大了!
想象中难以忍受的海腥味几乎尝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醇厚的鲜味和霸道的辣香!海带已经被煮得极其软烂,入口是一种糯糯的、滑溜溜的口感,几乎不用怎么咀嚼就滑下了肚。冻豆腐丁吸饱了辛辣鲜美的汤汁,咬下去满口爆汁!那辣酱更是灵魂,香辣过瘾,瞬间就让身体暖和起来!
更重要的是,这一碗浓稠的热汤下肚,带来的饱腹感远超预期!胃里暖暖的,实实在在的,非常舒坦。
“嘿!哥们儿!这汤可以啊!好喝!顶饱!”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工友嚷嚷起来。
其他几个买了汤的工人尝过后,也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不赖!傻柱真有你的!” “这海带咋煮的?一点不腥,还糯叽叽的!” “辣得过瘾!浑身都热乎了!” “就着这汤,这喇嗓子的窝窝头都顺溜多了!”
他们吃得稀里呼噜,额头冒汗,一脸满足。这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暖和、最舒服、感觉最饱的一顿午饭了!
那些之前犹豫没买、此刻已经吃完其他东西的工人,看着他们吃得香汗淋漓、一脸惬意的样子,闻着空气中那诱人的辣香味,顿时后悔不迭。
“哎哟!看着真香啊!早知道刚才也买一碗尝尝了!” “是啊!二分钱也不贵!失策了失策了!”
何雨柱看着终于见底的大桶和工人们后悔的表情,一边收拾家伙什,一边笑着扬声道:“各位师傅,今天准备不足,明天!明天咱还做!想喝的,请赶早儿!”
轧钢厂的困境并没有缓解,反而随着春荒的持续而日益严峻。采购员的脚步几乎踏遍了周边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但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令人失望——各处都缺粮,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厂长杨怀民急得嘴角起泡,整天焦头烂额。生产任务不能停,工人的肚子更不能空!当他听说何雨柱用海带和红薯变着法儿地让工人们能吃饱和稍微吃好点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下令:“买!继续去买海带!还有红薯土豆!只要是能填肚子的,价格合适的,都想办法弄回来!”现在,能让工人吃饱,维持住生产,就是最大的政绩和功劳。
这股粮食紧张的风,同样猛烈地吹刮着四合院。院里大多都是轧钢厂的工人和家属,厂里吃不饱,家里就更难熬。一天三顿饭,最让人期盼的,反而是晚上那顿——指望着一家之主能从厂里带回那个沉甸甸的饭盒。
许多工人中午在食堂都开始“省吃俭用”。有的人只打半份菜,或者干脆就打一份最便宜的菜,甚至有人只打饭不打菜,就着一杯免费的开水,硬噎下两个窝窝头,把省下来的饭菜仔细装好,带回家给眼巴巴盼着的孩子和老婆添个油星。饭盒里那点油水,成了许多家庭一天中唯一的荤腥和希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