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若雪的听雨轩回来后，顾绮梦屏退侍女，独自抱着竹篮进了炼丹室。这是她特意向宗门申请的小型丹房，位于听雨轩后侧，引了一缕地火，平日除了苏若雪偶尔来指点，鲜少有人踏足。
她将竹篮放在铺了软垫的石台上，掀开薄纱。
冥夜盘踞其中，猩红竖瞳冷冷看着她。今日的“小黑”似乎格外安静，连嘶鸣都懒得发出。
顾绮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从储物袋中取出各色药材。冰晶银鱼剩余的精华、新领的月华髓、从丹峰讨来的三叶清心草……林林总总铺满了半张石台。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拈起一株叶片蜷曲如火焰的赤红小草，在黑蛇眼前晃了晃。
冥夜竖瞳微缩——赤焰草！这丫头昨日才在典籍中看到记载，今日就弄来了？！
“师姐说，赤焰花十年一开，但它的伴生草‘赤焰草’却年年可采。”顾绮梦将草叶放在鼻尖轻嗅，辛辣灼热的气息让她微微眯眼，“药性狂暴，需以寒玉髓中和。恰好……”
她又取出一块淡蓝色的矿石碎片，指尖灵力吞吐，将其碾成细粉。冰寒气息弥漫开来，与赤焰草的灼热形成微妙平衡。
“我昨日翻了《南疆异草录》，上面说，赤焰草与寒玉髓按七三比例调和，佐以月华髓为引，可炼制‘冰火两仪丹’。”她一边说，一边精准称量药材，动作行云流水，“此丹对修复阴寒属性的神魂损伤有奇效——当然，若是阳属性神魂，服之即死。”
她抬眸看向冥夜，笑容甜美：“你说，你是阴是阳？”
冥夜浑身鳞片微微竖起。这丫头在试探！她不确定他的魔功属性，故意用这种话术来逼他露馅！
见黑蛇不答，顾绮梦也不恼，继续调配药粉。她的手法极稳，每一次称量都精准到毫厘，每一次研磨都暗合某种韵律。淡红与冰蓝的药粉在玉钵中混合，渐渐变成一种诡异的紫灰色，散发出冰火交织的奇异气息。
“不回答也没关系。”她将药粉倒入丹炉，指尖弹出一点灵火点燃地火阵，“待丹药炼成，一试便知。”
炉火渐旺，丹炉开始嗡嗡震动。
顾绮梦盘膝坐在炉前，双手结印，灵力如丝如缕探入炉中，调控着火候。这是她从苏若雪那里学来的控火术，此刻使出来竟有七八分神似，只是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凌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丹房内温度渐高，顾绮梦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月白道袍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一片。但她神色不变，双手稳如磐石，灵力输出没有丝毫紊乱。
竹篮中，冥夜盯着那具丹炉，猩红竖瞳中情绪翻涌。
这丫头……居然真的在炼丹！而且看这架势，绝非新手！她到底是什么人？夺舍的老怪物？还是被什么存在寄生的容器？
正思忖间，丹炉忽然剧烈震动！
“要成了。”顾绮梦眼中精光一闪，双手印诀骤变，灵力输出陡然加剧！
炉盖轰然掀开，三枚龙眼大小、通体紫灰、表面缠绕着冰火双色纹路的丹药飞出！丹药在空中滴溜溜旋转，散发出的气息让冥夜魂体都感到一阵悸动——那是渴望，本能的渴望！
顾绮梦玉手一抄，将三枚丹药接住，装入早已备好的寒玉瓶中。做完这一切，她才长舒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消耗极大。
但她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像偷到糖的孩子。
“成了。”她走到石台边，俯身看着竹篮里的黑蛇，“三枚上品‘冰火两仪丹’，一枚可抵你三月苦修。”
她从瓶中倒出一枚丹药，紫灰色的丹丸在掌心滚动，冰火纹路流转不息：“想要吗？”
冥夜昂起头，猩红竖瞳死死盯着那枚丹药。想要，当然想要！这丹药对他的伤势有莫大好处，甚至能让他这具蛇躯的强度提升一个档次！
但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他用魂力震动空气，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这十日，顾绮梦似乎放松了对他的部分禁制，让他能勉强“说话”。
顾绮梦挑眉，似笑非笑：“聪明。”她将丹药放回瓶中，在石台边坐下，托腮看着黑蛇，“东海秘境，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
“说。”
“第一，进入秘境后，我会‘不小心’与你失散。你要在三日之内，找到秘境深处的‘碧波潭’，在那里等我。”
冥夜竖瞳微缩。碧波潭……那是东海秘境最危险的区域之一，潭底栖息着金丹期的寒水蛟，寻常筑基修士靠近必死无疑。这丫头要去那里做什么？
“第二，”顾绮梦继续道，“若遇到其他修士——特别是丹峰、器峰的弟子——你要适当‘引导’他们，让他们离碧波潭远点。当然，不能伤人性命。”
“第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若在秘境中遇到魔气异常浓郁之处，立刻通知我。”
三条要求，条条都透着诡异。
冥夜沉默良久，才嘶声道：“本尊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能做到？”
“放心，我会给你解开部分禁制。”顾绮梦伸手，指尖轻点蛇额，“足够你发挥出筑基后期的实力——当然，仅限于秘境之内。离开秘境，禁制会自动恢复。”
她说着，指尖亮起冰蓝色光芒，一缕极细的灵丝探入冥夜魂体，将某些禁制节点暂时“屏蔽”。与此同时，一股久违的力量感涌上心头——虽然依旧微弱，但比起之前动弹不得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如何？”顾绮梦收回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冥夜盘紧身体，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微弱魔气，猩红竖瞳中闪过复杂神色。这丫头……居然真的敢解开部分禁制！她就不怕他趁机反噬？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顾绮梦轻笑：“别动歪脑筋。我给你解开的只是最表层的禁制，核心的三十六道‘锁魂印’还在。若你敢有不轨之举……”
她指尖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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