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书院的晨露还凝在芭蕉叶尖,甄玉隐便踩着晨光出了门。她今日换上了新制的藕荷色旗装,领口滚着银线,鬓边插着皇上前几日赏的点翠珠花,走在廊下时,裙摆扫过青石板,刻意发出些声响。
甄嬛正坐在窗边翻着医书,听见动静也没抬头,只淡淡吩咐崔槿汐:“把昨儿内务府送来的新茶沏上,给和答应端过去。”
不多时,甄玉隐便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块帕子,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长姐倒是清闲,这几日都没见您出门。”
“天热,懒得动。”甄嬛翻过一页书,目光仍落在字上,“倒是你,日日出去走动,小心晒着。”
甄玉隐原以为甄嬛会问她去了哪里、见了谁,没料到竟是这般敷衍的态度。前几日她故意在请安时迟到,又借着“甄家小姐”的身份让小太监多送了两匹云锦到自己屋,甄嬛都没露过半分不满,这会儿连句追问都没有,倒让她心里憋得慌。
“长姐就是太心善了。”甄玉隐咬着唇,指尖绞着帕子,“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要说我不懂规矩了。”
甄嬛这才抬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你如今是甄家玉隐,又是皇上封的答应,些许小事,不必太过计较。”说罢,又低头看书,仿佛甄玉隐的话只是耳边风。
甄玉隐站在原地,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这些日子各种折腾,到处挑刺,就是想让长姐露出些许在意的模样,哪怕是责备也好,可甄嬛始终是这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倒显得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正闷着,殿外传来淳贵人的笑声。淳儿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笑着说:“莞姐姐,我让小厨房做了冰镇莲子羹,你快尝尝!”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又转头对甄玉隐道,“和妹妹也来一碗吧,解暑得很。”
甄嬛放下医书,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入口清甜冰凉,笑着夸道:“还是你有心,知道我近日贪凉。”
淳儿挨着甄嬛坐下,叽叽喳喳地说起前几日在御花园见着的奇花,两人说说笑笑,竟把甄玉隐晾在了一旁。甄玉隐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是甄嬛的妹妹,在这碧桐书院却连个毫无血缘的淳贵人都比不上,甄嬛对淳儿的耐心,比对她多了何止十倍,看着她俩在一起有说有笑,自己就像个可有可无的外人一样。
她默默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屋时,沁心正等着她。见她脸色不好,沁心连忙上前:“小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甄玉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忽然想起沁心前几日说的话:“小主您如今虽有了名分,可终究没个依靠。若是能有位高权重的娘娘照拂,再怀上龙胎,往后在宫里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龙胎……”甄玉隐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小腹。是啊,若是她能怀上皇上的孩子,哪怕只是个公主,地位也能不一样。到时候,在长姐肯定不会再像这般“不在意”自己了吧,自己肯定能比淳贵人更重要,或许还能比长姐更得皇上看中?可自己没有家族帮忙,如何能幸运的怀上龙胎?
“沁心,”甄玉隐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说,我若是去向华妃娘娘投诚,娘娘会不会给我个机会?”
沁心眼中一亮,连忙道:“华妃娘娘家世好,又得皇上看重,若是能得她照拂,小主您定能压过莞贵人一头!只是……咱们怎么才能让华妃娘娘接纳呢?”
甄玉隐想着当初曹贵人能帮自己从宫女成功上位成为答应,华妃娘娘肯定是默许了的,心里多了几分安定,吩咐沁心:“我明日借着去内务府领份例的由头,绕去清凉殿附近,你帮我递个纸条给华妃宫里的人,就说我愿为娘娘效力。”
沁心连忙应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甄玉隐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这动静早已落入三方眼中。皇后宫里,剪秋拿着消息禀报:“娘娘,和答应想投靠华妃,还打算递纸条过去。”
皇后正捻着佛珠,闻言冷笑一声:“一个奴婢出身的丫头,也想攀高枝。不过也好,让她去搅搅甄嬛和华妃的局,正好省了咱们的事。”她对剪秋道,“你让人暗中推一把,让华妃那边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也让她能顺利靠过去。”
揽月轩里,画春也将消息告诉了沈眉庄。沈眉庄正抚摸着腹中胎儿,闻言轻笑:“倒是比我想的更急些。她投靠华妃,正好能分华妃的心,也让甄嬛多些麻烦。”她顿了顿,“让沁心再提点提点她,让她胆子再大些。”
清凉殿内,周宁海拿着甄玉隐递来的纸条,递给华妃:“娘娘,和答应想投靠咱们。”
华妃扫了眼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甄家的人,倒会找靠山,不过也好,她恨甄嬛压着她,正好用她来对付甄嬛。你去回复她,就说本宫知道了,让她好好做事,本宫不会亏待她。”
三方默契地“帮”着甄玉隐,她很快就收到了华妃的回复,心中狂喜,只觉得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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