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握着螺子黛的手很稳,指尖轻轻在她眉梢划过,又用指尖蘸了点淡粉胭脂,在她额间轻点,一朵小巧的梨花渐渐成型。“这叫‘姣梨妆’,前朝的法子,朕在古籍里见过,点在你额间,倒衬得眉眼更柔了。”
甄嬛对着镜子一看,额间的梨花栩栩如生,与她的眉眼相得益彰,心中满是欢喜:“皇上的手艺真好。”
皇上没接话,指尖在她额间的梨花上轻轻碰了碰,目光里的温柔又深了几分——这眉眼,倒让他想起多年前,春日里见过的那树梨花,只是那份记忆太过模糊,他也分不清,是喜欢这妆,还是喜欢这妆下的人。崔槿汐站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却掠过一丝隐忧——这般盛宠,在后宫里,从来都是是非的开端。
几日后,皇上在碎玉轩为甄嬛描眉点妆的事,渐渐传开。听说宫外“姣梨妆”都成了现在流行的妆容,皇上亲手为莞嫔所做,是独一份的闺中恩宠。
长春宫的欣贵人正坐在廊下剥莲子,听宫女说这事时,手里的莲子“啪”地掉在地上,她却没在意,只笑道:“这莞嫔可真有福气!皇上竟肯与她做此闺中乐事,这恩宠,怕是整个后宫都找不出第二份。不过话说回来,她刚怀孕就得了这么多宠,往后要是生了阿哥,怕是连妃位都稳了。”
她性子大大咧咧,说这话时没带半分恶意,却不知这话被景仁宫的眼线听了去,添油加醋地报到了皇后耳边。
景仁宫的暖阁里,皇后捏着绘春递来的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欣贵人倒是说了句实话。莞嫔刚怀龙胎就占着皇上的心思,连这种闺中事都成了后宫谈资,不教教她规矩,还真以为这后宫是她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绘春跪在地上,低声道:“娘娘,要不要让底下人再添些话?比如……说莞嫔如今虽只是嫔位,可皇上这般宠她,等生下阿哥,定能一跃成为皇后之下第一人,到时候连华妃娘娘的位置都要让出来。”
“这话不用咱们说。”皇后将纸条扔进炭盆,火苗瞬间将其吞噬,“不过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把‘莞嫔得了皇上独宠,连闺中事都敢往外传’这话传出去,再提一句‘碎玉轩近来采买频繁,怕是借着恩宠逾矩’,自然有人会在后面推波助澜。”
绘春心中一凛,连忙应下:“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
不过两日,流言就变了味。先是各宫的嬷嬷私下议论“莞嫔娘娘得了宠就忘形,连皇上与她的闺中事都往外说,怕是没把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后来又传成“莞嫔刚怀孕就想压过华妃娘娘,说等生下阿哥就晋妃位,要做后宫里的第一人”,最后竟演变成“碎玉轩的采买远超嫔位规制,莞嫔借着皇上的宠,悄悄囤积财物,怕是想谋夺更高的位分”。
流言像潮水般漫过皇宫,各宫妃嫔虽没明着说,却都在背后煽风点火——有的是嫉妒甄嬛得宠,有的是想借这机会打压她,还有的是想看看华妃会如何反应。短短几日,连御花园里扫地的宫女太监都在悄悄议论。
碎玉轩的偏殿里,甄玉隐正靠在软榻上养神,听宫女说起这流言,眉头微蹙。她虽住在偏殿,却也知道甄嬛近来的处境,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却也明白自己怀着身孕,不便多管前殿的事,只能让宫女多留意些,有消息及时告诉她。
养心殿的午后,皇上正翻着奏折,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皇上,外头的流言……您要不要听听?”
皇上握着奏折的手一顿,眉头微蹙:“什么流言?”
“就是……关于莞嫔娘娘的。”苏培盛声音压得极低,“外头都说,莞嫔娘娘得了宠就张扬,连您与她描眉点妆的闺中事都往外传,还说碎玉轩的采买逾矩,怕是想借着恩宠谋夺更高的位分。还有人说,莞嫔娘娘刚怀孕就想压过华妃娘娘,要做后宫里的第一人。”
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奏折“啪”地扔在桌上。他想起那日在碎玉轩,为甄嬛描眉点妆时的场景,那本是两人间的闺中乐事,竟被传得满城风雨,倒像是甄嬛故意借着这事张扬。
“糊涂!”皇上语气里满是怒意,“这般私密的事,怎么会传到外头去?她这是想借着朕的宠,在后宫里立威!”
苏培盛连忙躬身道:“皇上息怒,许是底下人乱传,莞嫔娘娘未必知晓。再说,碎玉轩的采买,内务府查过,都是按嫔位规制来的,不过是近日天气热,多采买了些解暑的瓜果,不算逾矩——崔槿汐姑姑还特意让人把采买清单报给内务府过目,绝无逾矩之处。”
“她不知晓?”皇上冷笑,“这流言都传遍了皇宫内外,她会不知晓?定是她纵容身边人多嘴,才让这事闹得这么大!”
他想起从前宫里的妃嫔,哪怕得了宠,也都懂得谨守本分,哪像甄嬛这般,不过是一次闺中描眉,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一股失望涌上心头,他拿起奏折,却再也没心思翻看,只低声道:“去告诉莞嫔,让她管束好身边人,别再让这些闲话传出去,安心养胎才是正经。另外,让内务府盯着碎玉轩的采买,别真出了逾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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