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炮火与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砸碎了李自成大军最后一丝战意和侥幸。
营寨内外,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火枪与箭矢呼啸,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精心设计的埋伏彻底击垮了这支骄兵的士气,也打碎了他们的阵型。
白天轻易伏击明军的傲慢,此刻化为最深的恐惧和慌乱。
本以为面对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却不料撞入了钢铁与火焰构成的绞肉机。
许多人甚至连敌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从黑暗中射出的弹丸或近距离爆发的霰弹撕碎。
“败了!败了!”
“我们中计了!明军早有埋伏!”
“逃啊!快逃出去!”
惊恐的呼喊在顺军中迅速蔓延、传染。
建制完全被打乱,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看不到首领,所有人都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命朝着记忆中来路的方向,也就是营门处涌去。
他们互相推搡,践踏着倒下的同伴,只为离那恐怖的炮火和仿佛无处不在的明军远一点。
李自成在老营兵的拼死护卫下,勉强维持着一个小型的圆阵,一边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溃兵冲击和明军的远程打击,一边艰难地向营门移动。
他双目赤红,挥舞着腰刀砍翻两个挡路的溃兵,嘶声怒吼:“稳住!不要乱!随我杀出去!”
然而,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混乱和喧嚣中显得如此微弱。
兵败如山倒,此刻已非个人勇武或威望所能挽回。
营寨外围,孙世振立马于一处稍高的土坡之上,冷静地俯瞰着下方炼狱般的战场。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庞,那上面没有丝毫的得意或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身边,令旗官紧张地待命。
“传令,各营保持压迫,缓缓推进,弓弩火器继续攒射,驱赶溃兵向其大营方向逃窜。”孙世振的声音平稳清晰。
“骑兵两翼准备,待其大部溃出营寨,尾随追击,但保持距离,不必急于接战,以弓弩骑射继续驱赶、杀伤即可。”
“得令!”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明军的包围圈如同一张富有弹性的巨网,在给予溃逃的顺军一个明确出口的同时,持续不断地从侧翼和后方向他们施加死亡的压力。
溃逃的顺军如同被驱赶的兽群,在求生的唯一路径上越聚越多,慌不择路地向着自家大营的方向亡命狂奔。
孙世振的策略清晰而冷酷:不全歼这些溃兵,而是要利用他们,作为冲垮李自成整个大营的“攻城槌”!
追击开始了,明军骑兵如同幽灵般缀在溃逃的顺军大队后方数十步外,马上的骑士冷静地张弓搭箭,或者使用三眼铳,将一波又一波箭矢弹丸射入那黑压压、乱糟糟的人潮之中,不断制造着新的伤亡和恐慌,让溃逃的速度和混乱有增无减。
溃兵们肝胆俱裂,根本不敢回头抵抗,只是拼了命地朝“家”的方向跑,仿佛那座大营是他们唯一安全的港湾。
李自成在亲兵的死战下,终于侥幸冲出了那片死亡营寨。
回头望去,只见火光映照下,无数黑影正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身后是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的明军骑兵箭矢。
他心中一沉,知道败局已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回大营,收拢残兵,凭借营寨固守,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快!回营!”李自成声嘶力竭地命令,打马狂奔。
然而,当他和最先逃回的少量溃兵仓皇接近自家大营时,更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紧随其后涌来的、成千上万惊恐到了极点的溃兵,根本无视任何命令和营门的存在,他们哭喊着、推挤着,如同狂暴的泥石流,轰然冲向了营寨的木栅和辕门!
“开门!快开门!闯王在后面!”
“放我们进去!明军追来了!”
“撞开它!”
守营的士卒被这景象惊呆了,他们试图关闭营门,维持秩序,但在潮水般涌来的、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同袍冲击下,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木栅在无数双手的推搡和身体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辕门更是被直接冲垮。
溃兵如同泄洪般涌入营内,将恐慌和混乱瞬间带到了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营内原本留守的部队,看着这些丢盔弃甲、魂飞魄散的“战友”涌入,听着他们语无伦次地哭喊“中计了!”“败了!全败了!”“闯王被围了!”,军心瞬间动摇,秩序荡然无存。
整个大营,眨眼间陷入了一片无法收拾的混乱。
李自成在亲兵拼死开道下,好不容易挤入营中,看到的却是比外面战场更加绝望的景象——炸营!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和命令,完全被淹没在无边的嘈杂和恐慌之中。
就在这最混乱的时刻,孙世振亲率的主力明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紧随着溃兵的尾巴,杀到了!
“诛杀李自成!降者不杀!”
“大明万胜!降者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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