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林枫进入深层审讯室。
地点：绝密科研基地，特殊审讯隔离单元。
审讯室与想象中不同。没有强光，没有冰冷的铁椅，甚至没有单向玻璃。这是一个纯白的、几乎没有任何特征的球形空间，光线柔和均匀，唯一的不同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神经镇静剂气味，用于稳定被审讯者的极端情绪。“教授”坐在房间中央一张固定在地面的软椅上，手脚戴着特制的、不会造成不适但绝对无法挣脱的束缚具。他脸上的擦伤已处理过，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没了眼镜，眼神却依旧锐利，甚至带着一种学者审视实验对象般的探究感。
林枫独自走进来，坐在他对面一张同样的椅子上。两人之间只有三米的距离。
“你要求见我。”林枫开门见山，声音平静无波。
“教授”打量了他几秒钟，嘴角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因为之前的烟熏和紧张而有些沙哑，但语调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学术讨论的意味：“林组长，或者说，‘深渊’的指挥官。你们的工作很出色，超出了我的部分预期变量。尤其是那个年轻人，‘壁虎’，他的生存意志和战术韧性，是非常有趣的研究样本。”
林枫不为所动：“我没时间听你评价我的队员。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的‘研究’是反人类的罪行。你现在唯一的出路，是配合我们，彻底交代‘暗影旅团’的结构、‘蜂巢’项目的全部细节，以及你们所有据点和人员的信息。”
“罪行？反人类？”“教授”轻声重复，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你们总是喜欢用这些充满情感色彩的词汇。我们只是在探索生命的边界，测试人类意志和社会的脆弱点。诈骗？那是最基础的行为经济学和群体心理学应用。毒品？是高效的化学调控工具。‘蜂巢’？那将是超越个体意志局限、实现更高效社会协作模式的钥匙！你们摧毁的，不过是一个初级实验室。”
“用活人进行药物实验、精神操控，制造瘟疫，这就是你所谓的‘探索’？”林枫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内心警惕。对方的精神状态显然异于常人，拥有强大而扭曲的自我逻辑。
“必要的代价，”“教授”耸耸肩（动作被束缚具限制得很小），“任何伟大突破都有代价。你们救走的那些人，那些‘蜂巢’的初步受试者…你以为他们真的‘自由’了吗？”
林枫眼神骤然一凝。
“教授”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继续说道：“‘蜂巢’的初步成功，不在于即时控制，而在于种下指令。特定的声音频率、视觉图案、甚至气味信息，就像潜意识里的开关。平时毫无异常，一旦被对应的‘钥匙’触发…他们会成为最忠诚的工蜂，执行预设的任何指令，包括返回‘蜂巢’，或者…在你们的社会内部，制造一点小小的‘混乱’。你们带回去的，不是单纯的受害者，可能是一颗颗定时炸弹。而唯一的解除密码…在我这里。”
林枫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这是他最担心的可能性之一。如果“教授”所言属实，那么解救行动本身，可能引入了难以预估的风险。
“这就是你的筹码？”林枫盯着他。
“一部分，”“教授”承认，“更重要的是，你们拿到的那箱数据。没有我，你们永远无法真正打开它，看到‘暗影’的全貌。强行破解的结果，你们应该已经试过了，那只会得到一堆美丽的量子噪音。而我，可以帮你们解锁它，带你们看到‘董事会’（The Board）的轮廓，看到‘普罗米修斯’真正想要点燃的‘火种’是什么。”
“董事会”？看来这是“暗影旅团”最高决策层的称谓。
“条件。”林枫吐出两个字。
“我的条件很简单，”“教授”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光芒闪烁，“第一，保障我的绝对安全，并提供继续进行我某些…基础理论研究的环境，当然，是在你们的‘监督’之下。第二，我需要那个叫阿明的年轻人，定期配合我进行一些非伤害性的脑电波和生理指标监测，他是极少数在初步‘蜂巢’影响下仍能保持高度自主思维并完成复杂任务的样本，非常有研究价值。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我想和你们合作，林组长。对付真正的‘董事会’。他们…已经偏离了最初的‘纯粹探索’方向，陷入了权力的庸俗游戏。而我，掌握着他们许多‘庸俗游戏’的证据和命脉。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帮你们找到他们，摧毁他们陈旧而腐败的结构，而你们…允许我在新的框架下，继续我的‘探索’。一个受控的、有益的探索。”
疯狂。极致的疯狂。他不仅想脱罪，还想反过来利用官方力量，铲除异己，并为自己争取到合法（或半合法）的研究特权。
林枫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审视着眼前这个陷入自我逻辑闭环的天才与疯子。他的话里肯定有陷阱，有夸大，但也必然包含部分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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