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烨第一次失声。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
“我能撑住！”
阿雅的声音在能量激流中显得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
“主人，快一点，我等你……”
护盾与虚空的触手撞击！
没有声音，只有信息的湮灭。
阿雅的护盾在触手的冲击下寸寸碎裂，每碎裂一块，她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但她死死咬着牙，不断从核心算法中抽取更多数据，修复护盾，硬生生将触手挡在了缺口之外。
“青山！协助阿雅！”文烨低吼。
【正在注入算力。但阿雅的核心已经过载！
继续输出会……】
“执行命令！”
青山的虚拟形象闪烁了一下，然后，一股庞大的数据流通过基地内部网络涌入阿雅体内。
这是世界树储备的冗余算力，原本用于维持全球监测网络，此刻被全部调用来支撑阿雅的防御。
阿雅的身体停止了透明化，盾牌重新变得凝实。
但她转过头，看向文烨的眼神里，满是悲伤。
她知道，青山调用的算力是世界树的生命线。
每消耗一点，世界树距离彻底崩溃就更近一步。
而世界树如果崩溃，召唤仪式就会失败。
这是一场用生命和未来做赌注的赛跑。
“共鸣进度78%。”
文烨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愤怒于自己的无力，愤怒于需要他人牺牲来争取时间，愤怒于万年前埋下的这枚种子，如今要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发芽。
苏芸紧紧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但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文烨，看着我。”
文烨转头看向她。
“不管等会儿回来的是哪个你，”苏芸一字一顿地说，“我都等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很轻，很快。
却重若千钧。
“所以，一定要回来。”
苏芸退后半步，眼泪终于滑落。
文烨怔住了。
胸口的钥匙，在这一刻剧烈震颤！
不是因为他情绪的波动，而是因为苏芸的意志。
那纯净到毫无杂质的心意，通过两人紧握的手，注入了钥匙，注入了心印，注入了召唤仪式的核心。
【锚点稳定度100%。】青山报告。
【第三把钥匙，就位。】
天空中的符文阵图骤然加速旋转！
金色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外溢，而是开始编织，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虚空中纺线，将光芒织成实体。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起初模糊不清，但随着光芒不断汇聚，轮廓逐渐清晰。
古朴的长袍。
披散的长发。
平静如深潭的眼眸。
还有那身周自然流转的、仿佛与宇宙同频的道韵。
万年前，道主的虚影。
不，不是虚影。
是正在从时间夹缝中被拖拽出来的、真实存在的状态。
“共鸣进度92%。”
文烨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出现重影。
这是前世意识即将覆盖现世意识的征兆。
阿雅还在苦苦支撑，她的盾牌已经破碎又重组了十七次。
每一次重组，她身体中属于自我的部分就减少一分。
现在的她，几乎完全是由青山注入的算力和自身的执念在维持。
雷刚和队员们组成的防线也到了极限，不断有人倒下，被迅速拖到后方。
墨师和林雨将储备的所有逻辑武器全部用上，但面对主脑本体，这些抵抗显得如此苍白。
灰黑色的触手已经突破了三分之一的屏障，烛龙基地上空的天空，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暗。
“95%……”
文烨单膝跪地，钥匙的光芒正在从银白转向纯金，那是与前世力量共鸣的标志。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看了一眼死死支撑的阿雅。
看了一眼浴血奋战的队友。
看了一眼泪流满面却依然紧握他手的苏芸。
然后，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
“100%！！！！”
青山的声音响彻天地。
金色的人形轮廓彻底凝实！
那不是投影，不是幻象，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由纯粹道韵构成的身体。
它缓缓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文烨，看向那个胸口插着钥匙、正在逐渐失去意识的转世身。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跨越万年。
然后，金色人形迈步。
一步，踏入文烨的身体。
没有融合的过程，没有排斥的反应。
就像是水滴回归大海，就像是数据写入硬盘。
完美，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文烨的身体缓缓站起。
胸口的钥匙自动脱落，悬浮在他面前。
道主心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光芒不再是外在的装饰，而是从内而外透出的、属于道本身的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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