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苏联顾问,指挥部里的气氛似乎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了。
外部的干扰和观望者暂时退场,剩下的,就是刀锋对刀锋,钢铁对钢铁的死战。
然而,就在这大战前夕的凝重时刻,通讯参谋又送来了一份电报。
这次,是来自八路军115师,陈师长和罗政委的联名电。
王扬接过电文,快速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被更深的坚定所取代。
电文内容不长,但字字千钧:
“王扬师长勋鉴:安阳之役,关乎华北全局,弟部独抗强敌,气壮山河。”
“我115师主力,现已按总部部署,秘密转移至鲁西南外围。”
“将全力确保泽水,曹县等十二城安全,切断可能自山东方向西进之敌,并牵制冀鲁边区日伪。”
“鲁西南乃弟之根基,亦是华北抗日前哨,绝不容有失,望弟安心于前,后方有我。”
“狭路相逢,勇者必胜,盼捷报,115师陈,罗。”
115师,将他们的主力,悄然移动到了鲁西南外围。
他们这是在用行动告诉王扬:你的后背,交给我们,你只管在安阳放手一搏,你的老家,我们帮你看着。
这不是空洞的声援,这是实实在在的战略支撑和生死托付。
有115师这支百战精锐在侧翼掩护,牵制,王扬就彻底免除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应对正面之敌。
一股暖流混杂着更加沉甸甸的责任感,涌上王扬心头。
他知道,这份支持的分量有多重。
“给115师回电。”王扬沉声道,声音异常清晰。
“电文:陈师长,罗政委钧鉴:来电收悉,感激莫名,后方有兄,弟无后顾之忧。”
“安阳已成铁壁,誓阻敌寇于城外,此战,必胜,盼与兄部,共饮庆功酒,王扬。”
放下电文,王扬再次走到沙盘前。
所有的杂音似乎都消失了,所有的干扰都已退去。
眼前,只剩下那代表着日军庞大兵力的阴影。
以及自己麾下那四万五千名将士,五十辆T-34、数十门重炮,上百门其他火炮构成的防御体系。
国民政府沉默,苏联观望,唯有真正的抗日同道,伸出了援手。
“也好。”王扬低声自语,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如铁的杀意和必胜的信念。
“那就让所有人看看,在这华北大地,到底是谁,能主宰这片战场!”
他转过身,对着指挥部里所有翘首以盼的军官,声音铿锵,响彻每一个角落:
“传令全军,鬼子大军不日即至,此战,将决定安阳存亡,决定平汉线归属,也决定我保卫师能否真正立足华北。”
“我们没有退路,身后即是家园,即是袍泽兄弟托付的后背。”
“命令各部,最后检查战备,加固工事,熟悉武器,养精蓄锐。”
“我们要用鬼子的血,染红安阳城下的每一寸土地,要让多田骏知道,他拼凑起来的这大军,不过是送来给我保卫师祭旗的猪羊!”
“此战,有我无敌!”
“是,有我无敌。”指挥部里,所有军官轰然应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命令传遍安阳四城的每一个角落,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紧张,期待,决死一战的豪情,在四万五千颗心中激荡。
安阳,这座千年古城,在1940年初春的寒风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史无前例的猛烈撞击。
而它的统帅,那位年轻的,神秘的师长,已然将剑拔出鞘,寒光凛冽。
直指东北方那正滚滚而来的,遮天蔽日的战争阴云。
二十天的时间,在紧张的空气里,倏忽而过。
日历翻到了五月中旬,华北平原已然褪去了春寒,带着些许燥热气息的夏风开始吹拂。
安阳,濮阳,汤阴,浚县,四座城池以及它们之间相互连接的防御支撑点,静静地匍匐在豫北大地上。
最后的工事收尾工作已经完成。
新挖掘的反坦克壕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土色,层层叠叠的铁丝网上挂着警示用的空罐头盒,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城墙上,高地上,隐蔽的炮兵阵地里,那些冰冷的炮管被精心伪装,只待需要时才会褪去外衣,露出狰狞的面目。
四万五千名保卫师将士,以及配合守城的数千地方武装人员,已经全部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
新兵脸上的稚嫩在二十天的高强度临战训练,和老兵言传身教下褪去了不少。
剩下的的是一种混合着紧张,亢奋和的神情。
五十辆T-34,三十门15cm重炮,六十门88炮,上百门其他各型火炮。
以及堆积如山的弹药和物资,被有条不紊地分配到了防线各处。
整个防御体系,蓄势待发。
然而,弓弦所指的方向,那无形的压力,却在与日俱增,直到某个时刻,轰然降临。
“报告!”一名满身尘土,脸上带着长时间潜伏后疲惫与亢奋交织神色的侦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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