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梁暮的声音带着点喘,“又见面了!抱歉之前认错人了,还有,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她站在楼下仰着头,笑容明媚:“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我今天没带三脚架。”
这个请求完全出乎霍应忱的意料。
在他的认知里,这该是霍应星的分内事,或者至少是同龄人之间的玩闹。
他早已过了会为女孩子拍照的年纪。
见他没有立刻回应,梁暮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但眼睛依然执着地望着他。
侧身指了指身后的玫瑰园,这个动作让耳坠轻轻晃动,她再次鼓起勇气请求。
“就几分钟可以吗?这个角度真的很好看。”
霍应忱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些花儿上。
恍惚间,当前场景与过往记忆重叠。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站在玫瑰丛中,对着他的镜头微笑。
哪怕年幼的自己,并不懂得什么光圈感光度,只会简单地摁快门,但母亲依旧会很耐心地陪他玩耍,脸上笑容灿烂。
然后他们一起挑选照片,送到照相馆冲洗出来,回到家装裱进相框里,挂满了一整面墙。
这个短暂的闪回,让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冷硬的杯柄在掌中硌得生疼。
睫翼颤了颤,他的目光落在梁暮身上。
她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没拿相机的左手紧张地攥紧裙摆,不自觉地揉搓,等待自己的裁决。
拒绝是容易的。
一个眼神示意,或者干脆转身离开,以他的身份和性格,没人会觉得不妥。
但是……
霍应忱将杯子放回到茶几上,骨瓷杯底与玻璃桌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细微的叮声,然后他缓缓站起身。
这个动作本身已是默许的应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容依旧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稍等。”
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阳台。
看着霍应忱的身影消失在阳台,梁暮轻轻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刚才是屏着呼吸,等待他的回复。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是冒险成功的窃喜。
老实说,她并不确定对方会同意,毕竟帮忙拍照这个请求,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九分成功的概率。
但霍应忱不同。
荣盛实业是上市公司,需要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历史公报上显示,霍应忱八年前就成了实际控制人。
大多数普通人还在迷茫时,纠结是打工还是创业,他已经担任了上市公司的实控人,一个绝对的关键人物。
常年久居高位的人,或许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并不是真的好说话。
真正的掌权者,如果没有雷霆手段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可能镇得住底下各怀心思的人。
荣盛实业这样的规模,内部派系错综复杂,股东元老高管这些人,都不是好应付的。
若霍应忱真是个好说话的,恐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可让梁暮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男人,居然真的同意了。
她低头,摩挲着相机的皮革背带,心里有些意外和不解。
或许只是一时的心念转动,又或许是看在她与霍应星关系的份上。
想到霍应星,她不由得将两者比较起来。
霍应星虽然也有着优越的家世,但比起他这位哥哥,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少了份经过岁月与权柄淬炼出的气场。
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梁暮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到人已经走了过来。
霍应忱的身量很高,比一米八的霍应星还要高几公分,靠近时,身上的香水味似乎将周遭的玫瑰花香都压下去了。
两兄弟喷的是同款香水,她如是想到。
“谢谢您,霍先生。”
“嗯。”
梁暮飞快地旋开相机镜头,将广角镜头取下,换上了更适合人像的中长焦镜头。
轻轻拧开镜头盖,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霍先生,您用过相机吗?”
霍应忱的眸光黯了下去,简短地回答:“没有。”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相机了。
从前和现在仿佛从未改变,他仍旧只会按快门,而那个会温柔指导他,对着他镜头微笑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些被母亲珍视的照片,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午后,都随着她的离去,被霍应忱封存在心底。
一抹苦涩无声地漫过他心间。
“初级洞察被动触发,目标霍应忱当前情绪波动显着,缅怀60%,痛苦30%,木然10%”
梁暮正准备递出相机,突然响起的提示音,让她的动作猛地止住。
这组数据让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霍应忱的神情依旧平静,抿紧唇甚至显得有些冷硬,若非系统提示,她根本无从察觉那沉静外表下,竟翻涌着如此沉重的情绪。
他在怀念什么?
又是什么让他感到痛苦?
是因为相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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