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的闷热天气持续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七月初迎来了一场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都督府的青瓦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书房里,周瑜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连成雨幕的天空,眉头紧锁。
“公瑾,张昭那边最近安静得反常。”鲁肃坐在案前,手中捏着一封密报,“自那夜密谈后,他非但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称病不朝,连他那一派的官员也都收敛了许多。”
诸葛瑾在一旁补充道:“江北的细作传来消息,曹操在许昌大肆犒赏张辽等将领,并未因濡须口之败而降罪。更奇怪的是,曹军正在秘密向合肥增兵,但行动极为隐蔽,似是在谋划更大的动作。”
周瑜转身,雨水顺着窗棂流下,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安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张昭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认输。他越是安静,越说明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都督认为,他接下来会如何出手?”诸葛瑾问道。
周瑜走回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张昭现在最想做的,无非两件事:一是彻底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二是将‘惊雷’之术掌控在自己手中。而眼下最好的机会,就是趁曹操南下之际,借刀杀人。”
鲁肃脸色一变:“公瑾是说,张昭可能通曹?”
“未必是明目张胆的通敌。”周瑜冷笑,“只需在关键时刻稍作手脚,譬如延误军情、克扣粮草,或者在我军布防上制造漏洞,就足以让曹军有机可乘。”
就在这时,周循匆匆而入,浑身湿透,面色凝重:“都督,刚收到密报,我们在江北的三个暗桩相继失联,最后一个传回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惊蛰’。”
“惊蛰?”鲁肃和诸葛瑾对视一眼,均感疑惑。
周瑜却瞳孔骤缩:“惊蛰而动...这是曹操进攻的信号。去年我们在许昌的细报曾提及,曹操每逢大事必观天象,最喜在惊蛰时节用兵。”
“可惊蛰时节已过...”诸葛瑾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莫非是指下一个惊蛰?但那要等来年开春了。”
周瑜摇头:“不,这是个代号。如果我猜得不错,曹操的进攻就在眼前。”他立即起身,“传令全军,即刻起进入战备状态,所有将领随时待命。”
然而命令刚刚传出,宫中的使者就到了,带来孙权的口谕:因连日大雨,江水暴涨,命周瑜暂缓军事调动,以防劳民伤财。
“主公这是何意?”使者离去后,鲁肃忍不住道,“军情紧急,岂能因雨水而延误备战?”
周瑜面沉如水:“这恐怕不是主公的本意。张昭刚刚称病,主公就下此命令,未免太过巧合。”
果然,傍晚时分,张昭的管家悄悄来到都督府,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今日朝会上,有御史弹劾周瑜“穷兵黩武,虚报军情”,称江北曹军并无异动,而是周瑜为巩固兵权而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孙权虽未立即采纳,但已下令暂缓一切军事行动,以待查明实情。
“好一招釜底抽薪!”诸葛瑾愤然道,“这是要捆住我们的手脚,任人宰割。”
周瑜在书房中踱步,雨声渐歇,夜色渐浓。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一局大的。”
他召来周循,低声吩咐:“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要‘病倒’。”
“公瑾这是要?”鲁肃疑惑道。
“将计就计。”周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张昭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就如他所愿。不仅要病,还要病得人尽皆知,病得连曹操的细作都能得到消息。”
三日后,吴郡传出消息:周都督忧劳成疾,一病不起。孙权派御医诊治,御医摇头叹息,称“忧思过度,需静养时日”。都督府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
暗地里,周瑜却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他派心腹将领秘密调整防务,在长江沿线几处要害设下埋伏;又让工匠营加紧赶制一批特制的“火鸦”,这种小巧的燃烧装置可顺风放飞,专攻敌军船帆。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一个意外打乱了全盘计划。
这夜子时,周瑜正在书房与几位心腹将领密谈,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周循瞬间拔剑护在周瑜身前,几乎同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牢牢钉在案桌上,箭矢上绑着一卷绢布。
“有刺客!”侍卫的惊呼声和打斗声从院中传来。
周循很快带回消息:刺客共有三人,两人被擒后服毒自尽,一人逃脱。被擒的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武功路数不似中原门派。
周瑜拆下箭上的绢布,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中秋月圆,火鸦南飞。张江东南,许公北归。”
鲁肃看后大惊:“这...这是暗示张昭通曹,许诺在中秋之夜助曹军南下?”
“不,这是反间计。”周瑜将绢布放在烛火上点燃,“若张昭真与曹操勾结,岂会如此大意,让人传书?这分明是有人想让我与张昭斗得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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