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之中,万千仙神投影的声讨汇成震耳欲聋的洪流,裹挟着“天道”、“大义”、“除魔卫道”的凛然旗帜,如同无形的亿万钧重压,意图从精神与道理层面彻底压垮小院中那道孤绝的身影。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这等“代表三界”的汹汹舆论面前,个人的坚持显得如此渺小与“冥顽不灵”。
然而,希钰玦对此的回应,是沉默,更是行动。
在声浪攀至顶峰、那光幕中凝聚的毁灭裁决之光也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他握着绒柒冰凉小爪子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松开了。这不是放弃,而是另一种更决绝的保护。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只是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五指倏然张开,对着身后的绒柒所在位置,凌空一按。
无声无息,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半透明琉璃质感、表面流淌着细密淡金色神纹的球形结界,如同凭空生长的水晶之茧,瞬间将绒柒完全笼罩、封禁在内!结界不大,刚好容纳她娇小的身躯,却厚实无比,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光影、威压,甚至——隔绝了她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与干涉可能。
绒柒只觉眼前光芒一闪,随即周围变得一片绝对的寂静与朦胧。她能看到结界外模糊扭曲的光影,能看到希钰玦挺拔却孤绝的背影轮廓,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仿佛被单独剥离到了一个静谧的时空泡中。她惊恐地拍打着结界内壁,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他……他把她和这一切彻底隔绝开了!他要独自面对所有!
将绒柒封入绝对守护结界后,希钰玦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是背对光幕与万千声讨,而是正面迎向那片代表着“三界公义”与神宫至高意志的审判之景。他迈步向前,步伐不疾不徐,甚至带着重伤未愈特有的沉重与滞涩,一步一步,走到了小院中央,走到了那三位太上长老身前不远处,走到了漫天投影与裁决之光的正下方。
他站定,抬头,冰封的紫眸不再深邃,而是锐利如出鞘的绝世神兵,毫无畏惧、毫无动摇地,直视着光幕中那万千道或清晰或模糊的仙神投影,直视着那高悬的毁灭之光,直视着三位太上长老古井无波却隐含雷霆的面容。
一人,对万众。
一身白衣,染着淡金血痕,立于灰白死寂的禁锢天地之中,身后是封存着唯一牵挂的琉璃结界,身前是横亘天地、代表“整个世界”在审判他的光幕洪流。
他没有说话。面对那滔天的声讨与指控,他甚至连一句辩解或反驳都欠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将所有的攻击性、所有的守护意志、所有不容侵犯的决绝,都凝聚在了那挺直的脊梁与冰冷无畏的目光之中。
仿佛在无声宣告:尔等万千口舌,无尽威压,尽管加诸吾身。 而她,由吾来护。吾道在此,寸步不让。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需要维持天道化身威严的圣子,也不是那个会笨拙挽发、会在意她是否去看极光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守护者,一个为了身后那抹微光,敢于背离整个世界、直面千夫所指、万神共讨的——孤勇者。
光幕中的声浪似乎因他这沉默却无比强硬的姿态而滞了一瞬。那些投影的目光,或惊愕,或震怒,或复杂,或依旧冰冷,都聚焦在了这个孤身立于审判中心的“堕神”身上。
三位太上长老的脸色也愈发沉凝。希钰玦此举,不仅是对他们审判的无视,更是对他们所代表的“天道公义”最直接的蔑视与挑战!他将那“祸源”彻底保护起来,然后独自站出来,分明是要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左侧威严长老须发皆张,怒喝出声,声震光幕。
“既如此,便让你亲眼看一看,悖逆天道、庇护妖孽的下场!”右侧古板长老手中星光卷轴光芒大盛,那悬于光幕中的毁灭裁决之光,骤然凝实、炽亮,带着净化一切“错误”与“污秽”的绝对意志,如同天罚之矛,开始缓缓调转方向,不再仅仅指向结界中的绒柒,更是锁定了结界之外、孤身而立的希钰玦!
他们要当众行刑,先诛“堕神”,再灭“妖孽”!以此向三界昭示神宫的决心与天道的威严!
希钰玦面对着那足以令真神陨落的毁灭之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垂在身侧、曾击碎法谕的手,指尖,一点微弱却无比凝练的紫金色光芒,悄然亮起。
不是防御,不是逃跑。
而是——迎战。
以重伤未愈之躯,以背离世界之立场,孤身应对这万千仙神的审判与杀机。
琉璃结界内,绒柒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变幻,看到他那孤绝而挺拔的背影,在漫天威压与刺目光华中,如同永不弯折的脊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被恐惧与巨大的疼惜撕裂,却连一声呼喊都无法传出。
天地寂寥,唯他一人。
对抗整个世界,只为守护那一方小小的、封存着她的琉璃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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