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坐着两个年迈的厨娘,低着头默默添柴。
整个厨房里弥漫着各种食材混合的气息。
闲杂人等?
琼玉被推出门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站稳后怔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这话另有深意。
她环顾四周,院子里静悄悄的。
东厢现在人少,要是能支走几个。
正好趁机摸进稚鱼的屋子查查底细。
她抿了抿唇,眼神微冷,随即转身朝侧院走去。
只要能进屋,哪怕只有片刻时间,也能翻看个大概。
如今府中风波不断,主母亲自下厨本是喜事。
可她总觉得这背后藏着什么变化。
江月婵忙活大半晌,总算凑出四菜一汤。
虽然大多糊的糊、咸的咸,好歹也有几块能入口。
她端起盘子闻了闻,眉头轻皱又松开。
最后那道糖醋排骨卖相最差,酱汁黏腻。
可味道还算正宗。
她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些就够了。
她仔仔细细挑出最好的部分。
虾仁里那几颗还算完整的粉嫩颗粒。
鸡汤上头最清亮的一层浮油,用白玉盘子盛得整整齐齐。
又亲自烫了一壶上等女儿红,一起放进食盒里。
每一样菜都重新装盘,筷子摆成平行。
她蹲下身检查食盒是否盖严实,确认无误后才提起手柄。
夜风渐凉,她披了件薄披风。
路上遇见几个巡夜的婆子,她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住,没等通报,江月婵便扬起嗓子。
“相公,天都黑透了,你还忙着?我顺手做了点吃的送来。”
侍卫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通报,里头依旧寂静无声。
烛光从窗缝里漏出来,在青砖地上投下一小片昏黄。
她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正欲再喊一声。
手刚抬起,门帘忽然被人从内掀开。
里头一点动静没有。
她正要再喊一声。
门帘一掀,稚鱼从里头轻步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对襟短衫,袖口挽至肘部。
看见江月婵站在门外,她略略一怔,随即福身行礼。
“太太,长公子脑袋疼,刚在小床上躺下了。”
江月婵心情正好,顺手把食盒递给稚鱼。
“你把东西摆上就走吧,这儿有我看着就行,不用你在旁边候着。”
菜还没全端上来,原本闭着眼躺在小榻上的沈晏礼忽然眉头一皱,眼睛瞬间睁开。
“怎么这么笨?连个盘子都拿不稳!”
江月婵立刻绷起脸,压低声音训斥了稚鱼一句。
沈晏礼本就因为白天那堆破事闹得心神不宁,头疼得厉害。
耳边这一声训斥像是针一样刺进脑子里。
他坐起身,目光淡淡扫过桌上的饭菜。
几道菜还冒着热气,但他一点食欲也没有。
外袍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他伸手拎起那壶早就温好的酒。
拧开盖子,动作缓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月婵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她强忍着饥饿,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晏礼动筷。
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夹了一筷子虾仁塞进嘴里。
下一秒,她的脸猛然僵住。
这道虾仁是她亲手做的。
火候没掌握好,边缘焦糊,入口又干又涩。
可这是当着沈晏礼的面吃的。
若吐出来,实在丢脸至极。
她猛地抓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光,硬是把那口东西咽了下去。
一股灼烧感从喉咙直冲上来。
分不清是因为酒太烈,还是嘴里的残渣太过焦苦。
沈晏礼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将她面前空掉的杯子重新添满。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有酒水流进瓷杯的声音持续响起。
她一杯,他一杯。
稚鱼站在角落里瞥了眼桌上那只快见底的酒壶,眉心微微一动,借着添酒的由头低声道:“奴婢去厨房取新的酒来。”
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轻轻抬手,将房门带上。
江月婵越喝越急,起初还能控制速度。
后来渐渐放不开,一杯接一杯往下灌。
脸上很快泛起两团红晕,眼神开始涣散。
她咬了咬牙,身子微微一挪,从原来的位置移向沈晏礼那边。
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她勉强撑着清醒,磕磕绊绊说起小时候在家闯祸的糗事。
见沈晏礼偶尔点头回应,虽未言语,但并未表现出厌烦。
她胆子也就一点点大了起来,声音慢慢轻软下去。
“相公,”她开口,“咱俩……生个娃吧。”
沈晏礼握着杯子的手骤然停在半空,指尖微微一紧。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一句话没说,只是伸出手,又将她的杯子斟满了。
烛光轻轻晃动,火苗在铜烛台上跳了两下。
照得男人的侧脸比平日柔和了不少。
江月婵被他这样盯着,心跳陡然加快,耳根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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