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装的,说着说着,竟真有了几分委屈劲儿。
想起这些日子提心吊胆,为他操劳费神,还要应付各方明枪暗箭。
一时情绪翻涌,泪水竟难以抑制。
睫毛挂着泪珠,湿漉漉地颤动。
她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沈晏礼朝书房外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点头,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动作迅捷,落地无声。
转眼间,便已有更多侍卫被调集到后院,开始封锁各个出口。
这边画屏披着稚鱼的外套正忙着维持秩序。
本该出面主持的江月婵却还在屋里睡得像头猪。
沈晏礼几步跨进书房,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一眼扫过床榻,见被子隆起一块,没有丝毫犹豫便伸手掀开。
一把将藏在里面的江月婵拽了出来。
顺手抄起那床厚被甩向一旁的稚鱼,被子兜头盖下。
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没露出半截。
可江月婵被拖出来后仍是一动不动。
她靠在墙边,头歪向一侧。
若不是稚鱼耳尖,听见了她鼻腔里传出的轻轻呼噜声,差点以为她断气了。
沈晏礼的人办事利索,手脚极快。
话音还没落多久,琼玉就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拖进了院子中间。
她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印痕。
鞋面蹭破了一角,脚踝处青了一片。
可她不敢大声喊叫,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眼里全是惊惧。
她都快冲到二门了,指尖几乎碰到了门栓。
心里盘算着趁天还没全亮,府里巡防松懈。
只要出了这道门,混进街市人群,再寻个旧识收留,未必没有活路。
琼玉身上那件衣裳早就沾满了灰土,袖口撕裂了一寸多长的口子。
领子也给扯得歪七扭八,前襟还沾着几片落叶。
院子里站了一圈丫鬟婆子,人人脸色肃穆。
她们手里提着灯笼,烛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沈晏礼就站在走廊底下,背靠着柱子,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是喜是怒。
琼玉被绑得结结实实,手腕和脚踝都被麻绳勒住。
她嘴里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汗水从她额角滑落,顺着鬓发滴在脖颈上。
她拼命扭动身子,肩胛骨撞击地面发出钝响。
眼珠子到处乱转,像是在人群里找谁。
直到看见江月婵可能出现的方向,眼里才透出一丝指望。
她急得直蹬腿,膝盖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恨不得挣开束缚喊出声来。
可嘴巴被堵得严实,半个字都说不出。
祝嬷嬷走上前,朝沈晏礼行了个礼。
接着手起掌落,啪地一巴掌把琼玉抽翻在地上。
脸颊立刻浮现出五道红痕,嘴角渗出血丝。
这会儿也不用再装模作样顾及主子的面子了。
祝嬷嬷一声令下,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把琼玉扒得只剩贴身小褂。
随身带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石板上,哗啦一声散开。
祝嬷嬷蹲下身,弯腰一件件捡起来。
“偷拿主子东西,按咱们王府的老规矩,轻的打断四肢,重的直接乱棍处死!”
沈晏礼目光一扫,忽然停在那块云裳坊的信物上。
他眯了眯眼,手指微动。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稚鱼,眼神带笑。
这丫头可真有本事啊,跟着江月婵才出门一趟,就把老板的心意拿到手了?
他随手抓起那对东珠耳坠,珠圆玉润,光泽温润。
低头替稚鱼戴上,指尖擦过她耳垂。
正要抬手示意把人拖走发落,稚鱼却轻轻扯了扯他袖子,低声开口。
“公子……我和琼玉好歹一起当差这么多年,能不能让我跟她说几句体己话?”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软。
“再怎么说,琼玉也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老人儿,怎么处置,也该由夫人亲眼看过再说。不然,岂不是寒了夫人的心?”
沈晏礼拗不过她软语相求,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
片刻后,他抬脚转身,大步朝屋内走去。
推开房门,走向床榻边,伸指在江月婵背后几处穴道上迅速点了几下。
院子里只剩稚鱼和琼玉对峙。
稚鱼缓缓蹲下身子,双膝落在青砖地面上。
她脸上挂着惋惜的表情,语气低缓。
“姐姐啊,咱俩也算共过风雨,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说,何必走上这条路呢?”
她故意不去看琼玉频频眨动的眼皮,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
四周很静,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稚鱼忽然向前凑近,身体前倾,嘴唇几乎贴到对方耳边。
她的呼吸打在琼玉的耳廓上。
“我亲爱的姐姐,这一回,你怎么还是没长记性?”
看到琼玉眼中猛地泛起惊惧。
她伸出右手食指,慢悠悠地帮她理了理额头凌乱的发丝。
“你应该知道吧?秋猎之后,大公子就要正式承袭敦亲王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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