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墙体破碎后的尘土气息。隔壁蚀骨者的尸体卡在墙洞,构成一幅 grotesque 而冰冷的静物画。林砚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在地,生存直刀横在膝上,刀身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手臂和脸颊上溅落的暗红斑点,像某种残酷的纹身,宣告着她与过去世界的彻底决裂。
剧烈的肾上腺素飙升过后,是席卷全身的疲惫与肌肉的细微颤抖。但她没有时间休息。耳朵敏锐地捕捉着门外的动静——走廊里似乎安静了些,或许之前的混乱已经暂时平息,或许幸存的蚀骨者被其他地方的动静吸引。但单元楼内依然不时传来零星的撞击和嘶吼,证明危险并未远离。
她必须尽快处理眼前的烂摊子。墙上的破洞是一个致命的隐患,必须立刻封堵。
挣扎着站起身,她回到客厅,从储物柜深处翻出事先准备好的速干水泥、金属网和加固用的角钢。这些本是用于进一步强化门窗的材料,此刻派上了紧急用场。她戴上加厚的防割手套,忍住对那具近在咫尺的尸体的不适,开始清理墙洞周围的碎砖块。
将扭曲变形的尸体用力推回隔壁房间的过程,是对神经的又一次考验。尸体落地的沉闷声响让她动作一顿,屏息倾听,确认没有引来更多注意后,才迅速将金属网覆盖在破洞上,用角钢交叉固定,再混合速干水泥,仔细地将洞口填满、抹平。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满头大汗,混合着血污和灰尘,脸上显得狼狈不堪。她靠在刚刚封堵、尚未完全干透的墙面上,感受着水泥传递来的微弱湿冷,心中稍安。至少,暂时堵住了一个明确的入侵点。
然而,文明的崩塌,远不止于怪物的出现和物理上的威胁。
几乎是在她刚缓过一口气的瞬间——
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细微的“嗡嗡”声,光线开始明灭不定地疯狂闪烁,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某种中枢神经被斩断的叹息声,灯光猛地熄灭,连同屋内所有电器运作的低鸣,一同陷入了死寂。
断电了。
房间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有窗外弥漫的赤雾,将一种不祥的、微弱的红光投射进来,在墙壁和地板上留下模糊摇曳的阴影。
林砚站在原地,没有惊慌。她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眼睛迅速适应着黑暗,她摸索着走到储物点,拿出充满电的露营灯。按下开关,柔和但稳定的白光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将她和她囤积的物资笼罩在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光明孤岛中。
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原本即便在深夜也该是灯火通明的城市,此刻已然沉入一片无边的黑暗。只有零星几处火光在赤雾中燃烧,大概是失控的车辆或建筑物引发的火灾,它们成了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却更加衬托出整个城市生命体征消失的恐怖。
没有路灯,没有霓虹,没有千家万户的窗口透出的温暖光芒。曾经象征人类文明辉煌的“不夜城”,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了一座巨大、沉默、被赤色迷雾笼罩的坟墓。
断电,意味着维系现代城市运转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供水系统依赖电力加压,很快将彻底瘫痪;通讯基站失去能源,手机将彻底沦为砖头;冷冻保存的食物开始加速腐败;所有依赖电力的生产、运输、医疗活动……全部戛然而止。
这不仅仅是黑暗降临,这是文明秩序的彻底崩坏,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重新成为主宰的序章。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在断电后不久,放置在桌上的那个大功率手摇发电收音机,原本安静待机,此刻突然自动切换到了紧急广播模式,发出滋啦的电流声,随后,一个强作镇定却难掩恐慌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重复……这里是……紧急广播……全市范围内出现……不明原因大规模暴力事件……电力系统……遭受严重冲击……请所有市民……保持冷静……留在室内……锁好门窗……避免……与表现出攻击性……的个体接触……等待……救援……”
广播信号极不稳定,声音时断时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所谓的“救援”,在此刻听来,苍白无力得像一个冰冷的笑话。
林砚关掉了收音机。不需要再听了。官方系统自身恐怕也已陷入瘫痪和混乱,所谓的秩序和救援,在可预见的未来,将是一种奢望。
她检查了一下储水桶,里面的水还很满。但她知道,用一点少一点。她走到厨房,再次尝试拧开水龙头——只有管道里残留的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一滴水也没有了。
断水,也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关紧龙头。黑暗,寂静,缺水……生存的挑战,正以前所未有的残酷面貌,一层层剥开文明的外衣,露出最原始的底色。
她坐回露营灯的光圈里,开始清点手头最重要的资源:食物、水、药品、武器、能源。这些,是她在这片文明废墟上继续走下去的依仗。
然而,就在她刚将一包压缩饼干放入应急背包时,一直处于静默状态的、连接着门口微型摄像头的备用平板电脑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监控画面显示,楼下街道上,出现了几道蹒跚而行的身影。它们不像之前的蚀骨者那样漫无目的地游荡或疯狂攻击,而是……似乎在有意地、缓慢地……聚集?
林砚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蚀骨者的行为模式,似乎在发生着她前世未曾注意到的、细微却又令人不安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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