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后的黑暗浓稠如墨,唯有那盏露营灯散发着孤岛般的光晕,将林砚和她堆积的物资笼罩其中。窗外,城市死寂,唯有赤雾弥漫,将零星的火灾光芒晕染成不祥的绯红。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楼下街道蚀骨者不寻常的聚集行为,像一根细刺,扎在她高度警觉的神经上。
它们不再完全无序。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征兆。
她将生存直刀放在触手可及之处,再次拿起了那台大功率手摇发电收音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带来一丝清醒的触感。她需要信息,哪怕这些信息注定是绝望的碎片,也能帮助她拼凑出外界正在发生的剧变,判断下一步的行动。
缓慢而稳定地摇动手柄,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指针在刻度盘上移动,搜寻着可能残存的信号。大部分频段只剩下永恒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白噪音,仿佛整个世界的电磁波都已被那赤色的雾气吞噬。
终于,在调到一个官方应急广播的指定频段时,断断续续的人声穿透了干扰,虽然模糊,却清晰可辨。
“……重复……这里是国家紧急事务应对中心……‘赤色事件’……已确认在全国范围内爆发……所有市民……立即执行最高级别避难指令……坚守于室内安全区域……严格避免……接触红色雾气及任何表现出攻击性的个体……”
广播里的男声竭力维持着镇定,但背景音里隐约可闻的警报声和某种混乱的撞击声,却出卖了局势的严峻。
“……电力、供水、通讯网络……遭受全面……不可逆损伤……救援力量……暂时无法有效投送……民众需……依靠自身储备……坚持……”
信号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夹杂着刺耳的啸叫,随后稍微清晰了一些,但播报员的声音明显变得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最新通报……攻击性个体……暂命名为‘畸变体’……具备高度传染性与攻击性……对声音、光线、活体气息敏感……确认其行为模式……存在初步……集群倾向……危险等级……极度致命……”
集群倾向!收音机里的官方通报,证实了她刚才在监控里观察到的不安预感!林砚的心沉了下去。前世的蚀骨者,至少在初期,更多是凭借本能单独行动。集群,意味着它们可能诞生出更复杂的狩猎方式,甚至……可能出现更可怕的组织性。
“……幸存者聚集点信息……暂无法提供……重复……无法提供……各主要城市……秩序……已失控……”
播报员的声音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情绪,当他再次开口时,那强装的镇定几乎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宣判死刑般的语调:
“……我们……我们与外界多数区域的联系……已经中断……最后一次接收到首都方面的讯息是……‘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从收音机里传出,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砚的心上。这不是鼓励,这是告别。是最高权力中枢在自身难保之际,对它所无力庇护的子民,所能做出的、最后的人道主义姿态。
信号再次变得极不稳定,滋滋啦啦的杂音越来越响,最终,那男声在一声短促的、仿佛被掐断的惊呼后,彻底被无尽的“沙沙”声淹没。
林砚关掉了收音机。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露营灯镇流器发出的微弱嗡鸣。
绝望的播报,印证了最坏的猜想。秩序全面崩溃,救援成为泡影,甚至连人类文明的火种——那些权力和信息的中心,也可能已经熄灭。而敌人,正在变得比以前认知的更加狡猾和危险。
她不再是等待救援的受难者,而是必须在完全失序的废墟上,独自开辟生路的拓荒者。
“祝你好运”。
她咀嚼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运气?她早已不信这东西。她只相信手中的刀,身边的物资,以及脑子里那些用前世死亡换来的记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楼下街道上,那几只蚀骨者依旧在缓慢地徘徊,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原始的、无形的联系,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散乱。它们的聚集,是针对这栋楼?还是仅仅是无意识的偶然?
无法判断。
但无论如何,这里不能再久留了。出租屋的防御虽强,但并非绝对安全,尤其是隔壁已经被攻破,留下了隐患。资源有限,困守孤城,终是死路。那个城郊的防空洞,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她回到光圈中心,摊开地图册,借着灯光,手指沿着早已规划好的、通往城郊的备用路线移动。道路必然阻塞,危险遍布,她需要一辆可靠的车,需要规划避开主要干道和已知危险区域的路径。
她的目光落在监控平板上,屏幕里,那几只徘徊的蚀骨者身影,仿佛无声的催促。
官方已经放弃了宣告。接下来,是真正的、没有规则、没有底线、只为活下去的……
生存之战。
而她,必须抢在那些畸变体形成更大威胁之前,离开这个即将被彻底孤立和包围的初始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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