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斧被重新紧紧捆扎在登山包外侧,沉重的背包再次压上肩头。林砚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生存直刀和背包侧袋的应急物品,深吸了一口活动中心内污浊却相对“安全”的空气,然后轻轻移开了抵在门后的木桩和金属杆。
加固的防盗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更加浓郁的血腥与腐臭气息,混杂着赤雾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阴冷,瞬间涌入。门外走廊空寂,只有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嘶吼,证明着这个世界的基调未曾改变。
她没有立刻踏入走廊,而是侧身闪进了门旁一间废弃的办公室。这里同样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桌椅翻倒。吸引她目光的,是墙角一个被打碎了一半的落地镜。残存的镜面上布满灰尘和几道裂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映像之中。
她需要最后确认一下自己的状态。
走到镜前,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模糊而陌生的身影逐渐清晰。
镜中的“林砚”,穿着一身沾满灰尘与深色污渍(有些是墙灰,有些是干涸的血迹)的深色冲锋衣,裤脚被灌木划破了几道口子,结实的登山靴上满是泥泞。原本利落的马尾有些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脸上除了灰尘,还有之前与隔壁蚀骨者搏斗时溅上的、已然发黑的血点,如同某种残酷的刺青。
但这些外在的改变,远不及那双眼睛带来的冲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有属于医学院学生的清澈与温和,不再有面对邻居王阿姨时的腼腆笑意,甚至不再有重生初期压抑恨意时的剧烈波动。此刻,这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深,冰冷,映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沉淀在平静之下、磐石般的坚定与警惕。
眼神锐利得像刚刚打磨过的刀锋,扫过镜面,仿佛不是在审视自己,而是在评估一件武器、一个生存工具的状态。那里面没有了犹豫,没有了彷徨,只剩下明确的目标和为了达成目标不惜一切的决绝。
这就是现在的她。
为了在炼狱中活下去,亲手扼杀了过去那个天真、轻信、软弱的林砚后,所蜕变而成的姿态。
她抬起手,用袖口用力擦去脸颊上那几点干涸的血污。污渍被擦去,留下淡淡的痕迹,但眼神中的冰冷却没有丝毫改变。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擦不掉的。
陆沉那条突如其来的警告,曾让她心绪波动,但此刻,看着镜中这双眼睛,所有的疑虑和不确定都被强行压下。无论前方是什么,是已知的怪物,是未知的陷阱,还是那个神秘男人意图不明的提醒,她都必须依靠这双眼睛去观察,依靠这具身体去战斗,依靠这个彻底蜕变后的意志去抉择。
她不再是需要别人庇护的藤蔓,而是能在废墟中独自生长的、带刺的荆棘。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陌生的、眼神冷漠的自己,林砚毫不犹豫地转身,不再回头。破碎的镜面里,那个布满灰尘和裂纹的身影倏然消失,仿佛那个软弱的过去也被彻底留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她悄无声息地溜出活动中心,再次融入被赤雾笼罩的街道阴影之中。手中的工兵铲取代了消防斧,成为探路和应对近距离威胁的主要武器。按照调整后的计划,她需要向北穿行数个街区,然后折向往西,绕开陆沉坐标提示的工业区核心地带,朝着城郊防空洞的方向迂回前进。
街道上的景象比之前更加破败,燃烧的车辆残骸增多,碎玻璃和杂物遍布路面,偶尔能看到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骸。蚀骨者的数量似乎没有减少,它们游荡的范围更广,行为也的确显得比初期更有“耐心”。
她利用一切可用的掩体——报废的汽车、倒塌的广告牌、街角的花坛——谨慎地移动,避开那些成群结队或有明显聚集倾向的蚀骨者。遇到零星的落单者,能避则避,实在无法避开,便以最快速度、最小动静予以清除。工兵铲沉重的铲头砸碎颅骨的声音,沉闷而干脆,她下手没有任何迟疑,眼神始终如同镜中映出的那般冰冷。
然而,就在她成功穿过两个街区,即将转入一条相对宽阔、但两旁建筑低矮的支路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密集的脚步声和某种……低沉的、如同犬类呜咽却又放大了数倍的嘶吼,从前方的十字路口传来!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也不同于普通蚀骨者的嚎叫!
林砚猛地停下脚步,迅速隐入一栋建筑门廊的阴影里,心脏微微提起。
陆沉警告的“当心”,指的难道就是这个?
她握紧了工兵铲,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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