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寿辰前夜,姜妩凝带领众人最后一次检查两幅绣品。
万寿图华美壮丽,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有她知道,这锦绣华章之下,暗藏着汹涌波涛。
明日,慈宁宫,见真章吧。
明日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我。
月章宫
“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掌事宫女脸上带着谄媚的得意,
“那姜氏这几日心神不宁,定是察觉了丝线有异却无可奈何。明日寿宴,殿内烛火辉煌,温度升高,那隐烛之效必定显现。”
华贵妃斜倚在凤穿牡丹的软榻上,端起一杯猩红的葡萄酒,
“本宫倒要看看,当万寿图变成姜氏的催命符时,会是如何精彩。小小臣妻,妄图获得陛下恩宠,做梦!”
她一想到那日帝王抱着姜妩凝嘟唇,就气得胸口发闷,只想捏死这个不知死活的臣妻。
啪!琉璃盏被扔到地上,葡萄汁撒了一地。
翌日 慈宁宫 千秋寿宴
太和殿内,锦绣辉煌,笙歌鼎沸。
御座之上,太后身着绛红色凤穿牡丹朝服,居正中主位。
君彻一袭明黄龙袍,威仪天成,今日坐于太后左侧略靠下的位置,以示孝道。
王皇后则穿着正红色百鸟朝凤宫装,坐于太后右侧。
再往下,左侧为首的是华贵妃,其下按品阶坐着各宫妃嫔、皇室女眷;
右侧则以几位亲王、长公主为首,接着是内阁重臣及有爵位的勋贵及其家眷。
寿礼环节,奇珍异宝纷呈。
当轮到姜妩凝时,她身着御赐的湖蓝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身姿袅娜,步履从容地走入殿中,
身后八名太监稳稳抬着两架巨大的屏风式绣品。
她妆容精致,额间花钿小巧如幽蕊,添了几分灵动。
云鬓中间簪芍药花,发髻上一支东珠步摇,圆润珠光随步履轻晃,脆响细碎。
肌肤胜雪,眸光流转间风情暗生;
鼻挺唇朱,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轮廓柔美如画,清丽中裹着入骨娇媚,宛若仙子临尘。
君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深沉的眼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几日不见,朕的小猫又偷偷变美了。
“臣妇姜氏,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康健,万福金安。谨献上万寿双图,聊表敬意。”
太监们将绣屏立于殿中,展开的刹那,满殿皆是倒吸冷气之声!
只见一幅绣品以“万寿无疆”四字为核心,字周围百鸟朝凤,仙鹤翔云,
另一幅则以“海晏河清”为题,波澜壮阔,瑞兽献宝。
两幅绣品针法精湛绝伦,金线在光下流光溢彩,尤其是那凤凰眼眸与关键笔锋,更是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般。
其精美程度,连太后都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贞懿夫人有心了。”
君彻开口,声音带着柔和的赞许,
“这两幅图,似乎别有乾坤?夫人不妨为太后与朕,解说一二。”
姜妩凝抬眸,微微垂首,声音清越地讲解绣品中的吉祥寓意与巧妙构思,言辞得体,姿态优雅。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份精妙之中时,华贵妃状似无意地对身旁的德妃笑道:
“这万寿图真是越看越精致,尤其是那金线,在烛火映照下,光泽似乎……更特别了些呢。”
德妃立刻附和:“是啊,娘娘好眼力,那中心的金色,怎么……好像比旁边深了一些?”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注目。
殿内烛火通明,温度本就高,经此提醒,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万寿无疆”图的核心区域,开始氤氲出诡异的青黑色,并且还在缓慢扩散?
“那是什么?”
“颜色变了!”
华贵妃见时机成熟,纤指直指姜妩凝,
“姜氏!你竟敢在万寿图上行此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太后凤体!你其心可诛!”
全场哗然!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姜妩凝身上,姜妩凝定定看着华贵妃,是她?害我的?
陆观澜在臣席上预备着起身,想看看姜妩凝是否有后招。
“姜氏,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拿下!”太后厉声道。
君彻道:“母后,莫急。”
就在此时,万寿图上的青黑痕迹并未如变成诅咒符咒,反而逐渐转为暗沉的金棕,进而透出越来越浓的赤色!
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连华贵妃脸上的得意都僵住,
那团“污迹”最终赫然化为了一个憨态可掬、手捧巨大寿桃、正躬身献寿的仙童轮廓!
君彻笑道:“好,好一个赤子献寿,祥瑞天成!母后可满意?”
太后心里欢喜,语气缓和几分,“姜氏这是怎么回事?”
姜妩凝跪地道:“太后明鉴,这……这绝非巫蛊,
臣妇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记载,有种墨朱砂,若将其微量织入金线,遇高热初时显墨色,状若污迹。
但此物若能承受住这片刻煎熬,便能化墨为朱,吸纳烛火之精,显现赤子献寿的祥瑞,
此乃……此乃天佑太后,吉兆显形。”
君彻顺着接话,“夫人说得不错,看来是有人用墨朱砂陷害你?”
姜妩凝泪水恰如其分地滑落,我见犹怜,
“陛下英明,贵妃娘娘在祥瑞尚未完全显现时,一口咬定这是巫蛊,妾身斗胆一问,娘娘为何如此肯定这就是巫蛊?
莫非……您早就知道这金线被动了手脚,早就知道它最初会呈现出何等模样?”
华贵妃心虚地浑身发抖,“姜氏,你敢……陷害本宫!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殿内落针可闻。
君彻眸光扫过两人,
“贵妃,方才你很是笃定,一口便道出巫蛊,朕也想知道是何凭证?”
华贵妃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声音凄婉:
“陛下,臣妾冤枉。
臣妾方才只是见绣品无故变色,心中惊惧,担忧太后安危,才会失口惊呼。
巫蛊之事,关乎国本,臣妾岂敢妄言?至于贞懿夫人所言墨朱砂、隐烛,臣妾闻所未闻。
臣妾……臣妾只是一片忧心,何错之有啊陛下!”
姜妩凝: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摘干净,还反将我一军。
她刚要说话,就听御座之上的帝王已经替她开口质问:
“贵妃担心到连祥瑞现世都等不及?还是说,你早就知道绣品会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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