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
陆母带着陆琉璃，并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清晖堂。
“姜氏，再过些时日，华阳县主便要嫁入府中为平妻。”
县主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你需得早些知晓体统，莫要失了陆家的颜面。”
陆琉璃在一旁附和，“娘！等县主嫁进来，咱们家可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姜妩凝悠闲地躺在摇摇椅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打呼噜的雪团，慢悠悠地开口，
“母亲这话就奇了。我是三媒六聘娶进门的正妻，红绸裹门、跨过高阶的，怎么倒要让后来的懂体统了？”
“平妻，说破天也是‘妻’字在前，‘平’字垫后，真论起来，和妾室的体面也就差着一块皇封的牌子，
县主肯屈就，分明是瞧着夫君的好。”
陆母脑子正反应她这话，姜妩凝已笑着转头看向陆琉璃，
“小妹，皇亲国戚的好处可不能放过。
你记着，日后多往县主院里跑，她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定然都是上等的。
你就说‘县主姐姐，你这黛粉颜色真衬你，我大哥最喜你这般雅致模样’，她一高兴，保准赏你几盒。
还有她陪嫁的那些玉如意、赤金镯，你也多借着观赏的由头去瞧瞧，她不大方都是她不该，赏你当添妆。”
陆琉璃眼睛瞬间亮了，拍着手道：“还是大嫂想得周到！我可是大哥最疼爱的妹妹，她总不能小气吧？”
“那是自然。”
姜妩凝笑意更深，“说真的，母亲，我倒觉得县主委屈夫君了。”
“您瞧瞧夫君，面如冠玉，才比子建，三十岁就坐到首辅的位置，多少贵女盯着呢。
县主虽是金枝玉叶，但论起身份，怎么也该配个公主才够格，让公主来做平妻，那才叫门当户对。”
陆母一听这话顿时觉得顺耳，忍不住点头：“你这话倒是在理，我儿这般人才……”
“可不是嘛。”
姜妩凝接话，语气越发甜软，
“夫君靠的全是个人魅力，不然县主何必放着正妻不做，巴巴来咱们家做平妻？
换作是我，怕是拉不下这个脸。”
她一抛葡萄，正好落在雪团怀里，小猫立刻抱着啃了起来，
“母亲也别担心，等县主进门，我一定好好‘教’她规矩，让她知道谁才是陆府的主母，
省得她金枝玉叶的身份，倒做了失体统的事，连累夫君被同僚笑话。”
陆母被她绕来绕去，越发觉得自己儿子吃亏了。
陆琉璃在一旁傻乐：“对！大嫂教她规矩，省得她不懂事！”
一旁的张嬷嬷反应快，知道老夫人被媳妇绕进坑里了，立刻上前一步，
“少夫人，老夫人来了这许久，您不起身相迎也就罢了，连杯茶都不奉上，忒不成体统了！”
她这一挑唆，陆母拍着桌子：“没错！姜氏，你今日必须给老身奉茶！否则就是忤逆不孝！”
云絮躬身道：“老夫人息怒，少夫人身子不适，奴婢替少夫人为您奉茶。”
“这里哪有你一个贱婢说话的份儿！”陆母怒斥。
姜妩凝终于停下了摇晃的椅子，缓缓坐起身，
“云絮。”
“奴婢在。”
“张嬷嬷以下犯上，口出恶言，冲撞主母。
给我掌嘴。”
“是！”
云絮早就憋着一口气，在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时，“啪”地一声脆响，一个结实的耳光就扇在了那张老脸上！
张嬷嬷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尖叫：“你！你敢打我？！”
陆母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妩凝：
“反了！反了！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等县主入门，我看你还如何嚣张！到时候……”
话未说完，就被门外管家激动的声音打断：
“老夫人！少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是御兽园的王总管，带着陛下御赐之物来了！”
只见御兽园的王总管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罩着明黄绸布的金丝笼子，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王总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摇椅上的姜妩凝，直接无视主位上的陆母，小跑到跟前，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哎哟，陆夫人安好！奴才奉陛下口谕，特来给您送祥瑞来了！”
说着，他亲手揭开明黄绸布。
只见金丝笼内，一只通体毛发淡粉色、如同初绽樱花，一双眼睛如绿宝石，灵动狡黠的小狐狸，正乖巧地蹲坐着。
它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毛茸茸的大尾巴扫着笼底。
“天啊！”陆琉璃第一个惊呼出声，两眼放光，“天下居然真的有粉色的狐狸？！该不会是染色的吧？”
王总管严肃道：“小姐慎言！此乃西域雪山进贡的灵狐，天生异色，祥瑞之兆，岂是凡俗染料可比？
陛下得知夫人喜爱小动物，特命奴才将此独一无二的灵宠送来，给夫人解闷。”
姜妩凝喜上眉梢，伸手穿过笼子，去触摸那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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