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触及镜面的刹那,并非预想中的光滑阻力,反而像是戳破了一层无形的、冰冷粘稠的薄膜。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狼毫笔杆,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窜入沈渊的手臂,直冲心脉!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视野边缘泛起黑斑,耳边是自身心脏不堪重负的哀鸣。与此同时,他口中混合着精血的朱砂,带着一股灼热的、近乎燃烧般的意志,顺着笔尖,狠狠“撞”入了那片镜中的诡异空间!
“嗤——!”
一声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刺响,猛地从镜面传来!
镜面上,那用血与朱砂绘制的“破虚妄符”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芒,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轮微型的血色太阳。光芒所及之处,镜中那扭曲的、渗出黑暗的桃木箱影像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瞬间破碎!那张紧贴镜面的惨白鬼脸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啸,充满了痛苦与怨毒,随即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淡化、消失。
镜面,恢复了正常。映照出的,只剩下沈渊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身影,以及身后真实而静止的房间景象。
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吸力,戛然而止。
成功了……暂时……
这个念头刚升起,沈渊便感觉全身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一黑,手中的LED灯和狼毫笔脱手掉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灯光滚了几圈,斜斜地照亮了天花板。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更短,一阵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悸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中强行拽了出来。
冷!深入骨髓的冷!
还有一种……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虚脱感几乎让他再次晕厥。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摸索着抓过滚落一旁的LED灯,光束颤抖着扫向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面镜子——符文的红光已经彻底黯淡,只在镜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泪般的痕迹,但镜中的邪异感确实消失了。
他刚松了半口气,光束下意识地移向工作台——
下一秒,他的呼吸彻底停滞,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工作台上,女尸苏宛……在动!
不是之前手指敲击的那种细微动作,而是整个躯干都在微微地、规律性地……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胸腔之下,艰难地、试图重新开始呼吸!
覆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裹尸布,随着这诡异的起伏,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那种死气的灰白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一种更令人不安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
尸斑在蔓延、加深!不,这已经不是尸斑,更像是……某种角质化、异变的开始!
她脖颈处那道原本淡淡的紫红色淤痕,此刻变得如同墨线般清晰凸起,像一条丑陋的毒蛇缠绕其上。
“嗬……嗬……”
微弱的、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气音,再次从她微张的唇缝间溢出。但这一次,声音不再模糊,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稠感,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淤泥。
《幽冥录》残卷中关于“尸变”的记载如同闪电般划过沈渊的脑海:“怨气不散,冲煞犯忌,或遇阴邪之力激发,尸身不腐,反生异变……肌体青黑,坚若皮革,气息污浊,力大无穷……是为‘僵尸’之初兆!”
是那镜魅!是它被击退时泄露的阴邪之气,还是那黄泉钥匙与阴契持续散发的幽冥力量?或者两者皆有?它们就像最恶毒的催化剂,终于彻底引爆了苏宛体内残留的怨气与横死产生的煞气,引发了最可怕的尸变!
常规的镇尸手段已经试过,近乎无效!黑狗血和糯米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沈渊连滚带爬地扑到柜台边,一把抓起那本《幽冥录》残卷,疯狂地翻动着。手指因为恐惧和虚弱而不听使唤,几乎将脆弱的书页撕破。
在哪里?对付这种初生尸变的方法在哪里?!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记载着几种基础镇尸符的页面上。之前仓促画下的那张,威力显然不够!需要更强大的,更需要……以自身灵力或精血驱动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种结构相对复杂,名为“三阳镇煞符”的符图上。旁边小注写着:需以纯阳之物(如烈酒、雄鸡血)调和朱砂,辅以施术者心神牵引,可镇初生之僵。
纯阳之物?店里哪来的烈酒雄鸡血?
沈渊的目光瞬间落在了自己刚刚咬破、此刻仍在隐隐作痛的舌尖上。
精血!他的精血,混合了心火与生机,无疑是此刻最能调动的“纯阳”之物!
来不及犹豫了!
工作台上,苏宛尸身的起伏越来越明显,青黑色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脸颊和手臂,那“嗬嗬”的吸气声变得更加粗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丝……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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