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渡厄斋”时,天色已近破晓。沈渊几乎是靠着青云子和顾倾川半扶半架才撑了回来。金针渡穴的效果彻底消失,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他倒在柜台后的旧榻上,浑身冰冷,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只剩下一个脆弱的空壳。
青云子脸色凝重,再次取出金针,手法却比之前更加缓慢谨慎。这一次并非激发潜力,而是疏导那狂暴的反噬之力,护住沈渊的心脉与丹田要害。每一针刺下,都伴随着沈渊抑制不住的痛苦闷哼,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顾倾川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从随身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保温瓶,倒出小半杯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琥珀色液体,递了过去。“局里特制的‘培元合剂’,对修复元气损伤有奇效。”
青云子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接过小心地喂沈渊喝下。液体入喉,一股温和却持续的力量缓缓化开,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虽然无法立刻弥补巨大的亏空,却勉强吊住了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多谢。”青云子沙哑道,语气缓和了些许。
顾倾川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沈渊苍白如纸的脸上:“他的体质很特殊,恢复力比常人强,但这次的损伤……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
“等不了那么久。”青云子摇头,眼神锐利,“阴山宗的人铩羽而归,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白衣面具人和‘黄泉逆命图’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话锋一转,看向顾倾川:“官爷,你那边,关于睽狼山千瞳谷的资料,能拿到多少?”
顾倾川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确认外面安全,然后才走回来,拿出那个造型奇特的设备,手指快速滑动,调出资料。
“睽狼山,位于本省西北边界,人迹罕至,地形复杂,磁场异常,现代电子设备在那里会受到严重干扰。千瞳谷更是其中的禁地,根据有限的资料和卫星图片分析,谷内确实存在大规模上古祭祀遗迹,能量读数极高且不稳定。”他指着屏幕上几张模糊的图片和复杂的数据曲线,“局里曾组织过两次小型侦察队,均因遭遇不明原因的能量风暴和……某种精神干扰,被迫撤回。最后一次尝试是在三年前,一名队员精神崩溃,回来后一直胡言乱语,提及‘石柱上的眼睛在流血’、‘地底有东西在呼唤’。”
石柱上的眼睛在流血!地底有东西在呼唤!
这描述与沈渊记忆碎片中的景象隐隐吻合,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也就是说,那里极度危险,而且官方也没有完全掌握情况。”青云子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顾倾川收起设备,“但我已经申请了更高级别的授权和资源支持。在支援到达前,我们可以进行外围侦查。不过,前提是……”他看向榻上气息微弱的沈渊,“他必须能行动。”
青云子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被自己放在柜台上的、那个从涵远斋带出来的诅魂木盒(空盒)以及被符纸封印的青铜钥匙。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那个贴着“七星镇元符”的桃木箱上。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快点‘站起来’。”青云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风险,“但需要冒点险。”
他走到桃木箱前,深吸一口气,指尖泛起灵光,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张紫气盎然的“七星镇元符”。
符箓离体的瞬间,一股阴冷、邪异、带着强烈契约力量的气息瞬间从箱中弥漫开来!正是那张记载着苏宛被窃取十年生命的——“阴契”!
顾倾川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中监测仪器的指针再次剧烈摆动起来。
青云子用特制的玉夹,将那张暗黄色、绘制着诡异符文、右下角标注着“10”的阴契,从箱中取了出来。它仿佛拥有生命般,在玉夹下微微震颤,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小子,”青云子走到榻边,对意识模糊的沈渊沉声道,“听着!我知道你听得见!现在,集中你全部的精神,去‘看’这张阴契!不要抵抗它的气息,尝试去理解它,解读它符文之中蕴含的‘规则’!”
他将阴契悬在沈渊眉心前方。
“你疯了?!”顾倾川低喝,“让一个灵识受损的人直接接触这种等级的禁忌之物,你想让他魂飞魄散吗?”
“这是他唯一的捷径!”青云子语气斩钉截铁,“阴契是《黄泉契簿》的衍生,蕴含着最本源的契约与幽冥规则之力。他之前能唤醒苏宛残灵,说明他的灵魂特质与这东西有某种诡异的亲和力!理解它,哪怕只是皮毛,也能让他更快地适应这种力量,甚至从中汲取一丝修复自身的‘规则’!这是险棋,但也是活棋!”
沈渊在浑浑噩噩中,听到了青云子的话。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真相的渴望,让他强行凝聚起几乎溃散的意识。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悬在眉心的那张阴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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