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同黏稠的胶质,吞噬了光线,也吞噬了声音。沈渊跟在顾倾川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荒草及膝的墓园中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让他几欲晕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探究的“视线”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在他的背上。
顾倾川背负着青云子,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速度和冷静,他依靠着某种特殊的方位感,在能见度极低的迷雾中精准地穿梭。姜老头拄着木棍,脚步有些踉跄,但始终紧紧跟在后面,不时回头警惕地张望。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破败、墓碑几乎完全被荒草藤蔓吞噬的区域。顾倾川脚步一顿,迅速观察四周,然后指向一个被几块巨大落石半掩住的、黑黝黝的洞口。
“这里!废弃的防空洞入口,暂时可以躲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三人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洞口狭窄,仅容一人躬身通过,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充满铁锈和潮湿泥土气味的通道。顾倾川在最前,用战术手电照亮前路,光线在斑驳的水泥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深入了约莫二三十米,通道变得宽敞了一些,出现了一个类似小型储藏室的岔洞。顾倾川示意停下,将青云子小心地放在墙角干燥处。
“暂时安全。这里的结构和材质能一定程度上隔绝能量探查。”顾倾川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快速检查着自身的装备和剩余能量。
姜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灰败。他之前强行催动地气对抗白衣人,又硬接了寂灭之力的冲击,伤势不轻。
沈渊则直接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弹。灵魂受创,精力透支,加上强行使用阴眼和雷符的反噬,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打碎后又勉强粘起来的瓷器,随时都可能彻底崩散。怀中空荡荡的,《幽冥录》残卷的缺失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空虚。
“小子……撑住……”青云子虚弱的声音传来,他挣扎着抬起手,示意沈渊过去。
沈渊爬到师父身边。青云子伸出颤抖的手指,再次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紧锁:“魂体受创……灵光黯淡……但奇怪……你那‘观规则’的天赋,似乎……更加活跃了?福兮祸所伏……”
他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最后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仅剩的三颗散发着清香的丹丸,自己服下一颗,将另外两颗递给沈渊和姜老头:“凝魂丹,能稳固魂魄,缓解伤势。快服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抚慰着灼痛的灵魂。虽然无法立刻治愈,但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总算减轻了一些。
“师父……我斩断了他一根‘线’……”沈渊喘息着,将刚才那匪夷所思的经历断断续续说出。
青云子和姜老头听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规则之线……归墟引线……”青云子喃喃自语,看向沈渊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观规则’,而是近乎……‘触规则’了!难怪那白衣人对你如此志在必得!”
姜老头也神色凝重:“强行干涉规则,代价极大。你小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不过,这也证实了,那白衣人的力量并非无懈可击,他与那祭坛、与归墟之间,存在着我们必须斩断的连接!”
“现在怎么办?”顾倾川冷静地问道,“我们伤势严重,补给匮乏,外面强敌环伺。距离明晚子时,不足二十个时辰。”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绝望的气氛如同外面的浓雾般渗透进来。
“不能坐以待毙。”青云子强打精神,目光落在沈渊身上,“小子,你绘制雷符成功,说明你对‘炁’的掌控和符法理解已然入门。时间紧迫,老道我便再传你一道符法——‘破煞符’!”
“此符专破阴煞邪祟,尤其针对僵尸、厉鬼等实体或能量秽物。其符文结构比雷符稍简,但对‘炁’的凝聚和‘破邪’意念的要求更高!”
他示意沈渊准备好朱砂黄纸,不顾自身伤势,再次拿起笔,快速演示起来。笔走龙蛇间,一道结构相对简洁、却笔锋凌厉、充满了穿透与净化意味的符文跃然纸上。符成之时,一股锐利的、仿佛能刺破一切阴霾的气息弥漫开来。
“看清楚了吗?意随笔走,炁透纸背!心中唯存‘破邪’一念!”
沈渊重重点头,凝神记忆。阴眼无法再次开启,他只能凭借纯粹的感知和记忆去模仿。他拿起笔,蘸取朱砂,回想刚才那道符文的每一处转折,每一分力道。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经历过生死边缘的锤炼,或许是因为灵魂受创后反而对自身“炁”的感知更加敏锐,他感觉笔下的阻力似乎小了一些。虽然依旧艰涩,动作缓慢,但那一笔一划间,开始有了几分“破煞”的锐利雏形。
当他艰难地画完最后一笔,点向符胆时,符纸上亮起了一道微弱却稳定的淡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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