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断裂的问路香躺在香灰中,无声地诉说着不祥。石阿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一把抓住顾倾川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带着哭腔:“顾队长,不能进山!真的不能进啊!山神震怒,这是要死人的!”
顾倾川沉稳地扶住几乎要瘫软的石阿婆,眼神却锐利地扫向雾气弥漫的深山。“阿婆,冷静点。我们就是来处理这些‘异常’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惊慌失措的石阿婆稍微安定了一些。
姜老头已经蹲在香炉旁,用随身携带的小银刀刮取着香柱断裂面和香炉边缘的灰烬,放在鼻尖仔细嗅闻,又拿出一个罗盘,只见指针微微颤动着,并非指向固定的南北,而是在一个小范围内不规则地摇摆。
“阴煞侵体,扰乱了地磁。”姜老头面色凝重,“不是普通的山精野怪,这东西……带着一股很强的‘死气’和‘怨念’,而且能影响到这么大范围的能量场,道行不浅。”
沈渊没有说话,他闭目凝神,尝试着将那一丝微弱的灵觉延伸出去。脑海中,《幽冥录》关于山川地脉、精怪邪祟的零星记载飞速闪过。他感应到那股残留的恶意能量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进入山林的气脉通路上,带着一种警告和驱离的意味。但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在这股冰冷的恶意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丝……焦躁与不安?
“它不是在单纯地阻止我们,”沈渊睁开眼,缓缓说道,“它好像……也在害怕什么?或者说,它在守护着什么,不想被外人发现?”
这个判断让顾倾川和姜老头都愣了一下。
“守护?”顾倾川若有所思,“如果是守护,通常会有更明确的领地标记和持续的威慑。这种瞬间爆发、又带着警告意味的阻挠,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管它是守护还是应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姜老头收起罗盘,拍了拍身上的香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老道我还不信了,一堆藏在山里的魑魅魍魉,能翻了天去!”
石阿婆见劝阻无效,只能忧心忡忡地带着他们返回镇子。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了更多关于近期失踪事件的细节。
“最早失踪的是麻老司的队伍,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石阿婆回忆着,脸上带着恐惧,“麻老司是这方圆百里最有经验的赶尸人,走‘阴脚’(赶尸的行话)几十年从没出过岔子。那晚他接了活,送三个客死异乡的桐木寨后生回家,一行四人,连人带尸,进了山就再没出来。”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山路难走耽搁了,可过了五天还没音信,桐木寨的人顺着路线去找,只在‘老鸦岭’的山道上,找到了麻老司从不离身的摄魂铃,铃铛上……沾着黑乎乎的血。”
“后来呢?”沈渊追问。
“后来?后来又接连失踪了三支队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司,都是在老鸦岭附近失去联系!”石阿婆的声音发颤,“现在别说晚上了,就是大白天,都没人敢往老鸦岭那边走了!都说……都说那些失踪的人,不是被山鬼抓去当了仆役,就是……就是变成了新的‘行尸’,在山里游荡呢!”
“行尸?”顾倾川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对!有晚上偷偷从山里打猎回来的人说,看到过穿着寿衣的人影,在林子里一跳一跳地走,动作僵硬,但速度奇快!叫也不应,追也追不上!”石阿婆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回到联络点,顾倾川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军用笔记本电脑,调出这一带的卫星地图和局里收集的相关资料。老鸦岭被重点标记出来,那是一片地形复杂、植被异常茂密的区域,卫星图片上常年笼罩着一层难以穿透的云雾。
“四个失踪点,都集中在老鸦岭东南侧这片不足五平方公里的区域内。”顾倾川用光标圈出范围,“这里有一个废弃多年的矿洞,六十年代开采过朱砂,后来因为事故和资源枯竭废弃了。朱砂矿……至阳之物,但废弃后若被邪秽占据,反而可能形成极阴之地。”
姜老头凑过来看了看地图,手指在几个点位上按了按:“山势聚阴,水脉断流,加上废弃的矿洞泄了地气……嗯,确实是个养尸聚煞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沈渊怀中的《幽冥录》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同时,他贴身收藏的那枚青铜钥匙,也似乎比平时更冰凉了一些。一种模糊的预感浮上心头——老鸦岭的异常,或许并不仅仅是“山鬼”或“行尸”那么简单。
“我们得去老鸦岭看看。”沈渊开口道,“问路香的警告,失踪的赶尸队,游荡的行尸……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而且,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他说的是青铜钥匙和《幽冥录》的微妙感应。
顾倾川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出发。阿婆,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些进山的必需品,还有,尽量详细地画出老鸦岭一带的地形和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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