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尘埃尚未落定,地下空间的震颤缓缓平息。四人倚靠着通道残破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口鼻间弥漫着硝烟、焦糊与自身鲜血的铁锈味。沈渊摊开掌心,那块焦黑的至阳碎片安静地躺着,虽然不再狂暴,但其内蕴的精纯雷霆之力依旧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成功获取关键材料的喜悦,却被赵明那声绝望的“来不及了”彻底冲散,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必须立刻开始炼制黄泉引路灯!”沈渊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赵明等不了了!”
顾倾川抹去嘴角的血丝,冷静地分析现状:“还缺两样材料:‘百年怨灵泪’和‘至阴地脉石’。地脉石有冥骨鳄守护,强攻需要周密计划,耗时太久。目前看来,获取相对明确的‘百年怨灵泪’是最快的方式。”他的目光转向阿娜依,“阿娜依姑娘,你之前提及的‘镜宅’,确定能有收获吗?”
阿娜依内息运转,平复着因强行催动蛊术和爆炸冲击带来的气血翻腾,肯定地点了点头:“镜宅的怨灵‘婉娘’怨气深重,因邪法与祖传宝玉之力被困镜中数十年,其怨念之精纯,时间跨度之久,完全符合‘百年怨灵’的特征。而且她核心意识尚存一丝对解脱的渴望,这是产生‘怨灵泪’的关键。只要我们能帮她破除禁锢,超度往生,有很大几率能得到泪水。”
姜老头拄着木棍站起身,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那就别耽搁了!先去那镜宅,取了怨灵泪,再想办法对付那冥骨鳄!多一分材料,就多一分救回赵明小子的希望!”
意见统一,四人不再犹豫。他们迅速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补充了水分和能量,便立刻动身,沿着原路退出这所危机四伏的废弃医院。
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但阳光却难以穿透湘西群山上空常年积聚的阴云。山林间弥漫着破败医院带出的不祥气息,连鸟鸣都显得稀疏而压抑。归途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赵明生命垂危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驱赶着他们不断加快脚步。
途中,沈渊一边赶路,一边尝试再次通过阴契感应赵明的状态。然而,之前那微弱的联系仿佛彻底断绝,阴契一片沉寂,只能隐约感受到矿洞方向传来的一种更加庞大、更加令人不安的能量聚合感,仿佛风暴正在酝酿。
“联系……完全断了。”沈渊脸色难看地告知同伴。
顾倾川眉头紧锁:“这意味着要么他的意识已被彻底吞噬,要么……尸魔的仪式进入了屏蔽外界感应的关键阶段。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极其不乐观。”
阿娜依安慰道:“只要仪式还未彻底完成,就还有机会。黄泉引路灯的光芒能照彻阴阳,稳固神魂,或许能将被侵占的意识重新剥离出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
在阿娜依的带领下,他们抄近路疾行,终于在午后时分,再次抵达了那座笼罩在凄婉与怨念中的镜宅。
白日的镜宅,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更显破败与死寂。青砖院墙上的苔藓仿佛都带着不祥的墨绿色,歪斜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如同亡者的叹息。宅院内荒草疯长,几乎淹没了路径,那股浓郁的悲伤与怨恨交织的精神力量,比夜晚更加清晰,形成一种无形的力场,排斥着一切生机的靠近。
“好重的怨气……这么多年过去,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凝聚了。”姜老头感受着空气中的精神压力,神色肃然。
顾倾川的能量扫描仪对准宅院,屏幕上的读数再次确认了这里精神能量场的异常强大与古老。“能量结构很特殊,高度集中于一点,确实符合‘镜中鬼’的特性。大家小心,这里的危险主要来自精神层面。”
沈渊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怀中的《幽冥录》传来温热的波动,似乎对这里的怨气环境有所反应,而阴契则依旧沉寂。
“我们进去吧。”沈渊率先迈步,再次踏入了镜宅那荒芜的院落。
一进入院内,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外界的风声、隐约的鸟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冰冷刺骨,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残破的窗户后面,似乎总有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他们没有耽搁,直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踏上那通往二楼的、发出“嘎吱”怪响的木质楼梯。
哭声。
那凄婉哀怨的女子哭泣声,再次从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内传来,比夜晚更加清晰,更加悲切,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冤屈与等待,直透灵魂深处。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提高了警惕,缓缓走向那扇虚掩的房门。
沈渊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的景象与之前并无二致,积满灰尘的精致卧室,被划得面目全非的镜子,唯有梳妆台角落那面完好的玳瑁边框小镜子,散发着微光,哭声正是从中传出。
然而,这一次,那镜面并未立刻显现幻境或伸出鬼手。哭声渐渐停歇,镜面如同平静的水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一个清晰无比的影像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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