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别院内,暮色渐沉。
山风穿过松林,发出比平日更为尖锐的呜咽,仿佛连自然都在为后山那若隐若现的异常波动而不安。顾倾川关闭了手中微型探测器的屏幕,上面代表着能量扰动的曲线仍在轻微跳跃,源头正是后山方向。
“信号很微弱,但持续存在,而且……带着一种规律的脉动感,不像是自然泄露。”顾倾川眉头紧锁,“龙虎山的护山大阵非常高明,能将这种异动压制到如此程度,可见其核心区域的能量已经相当不稳定了。天师的‘净邪预案’恐怕压力不小。”
沈渊坐在井边石凳上,掌心虚托着那枚来自第三片魂火的黑色碎片。碎片此刻已恢复平静,但那冰凉的触感和之前瞬间的指向性震颤,绝非错觉。他右臂的诅咒印记也恢复了那种低沉的、持续的灼痛,像是一个沉默的警报器。
“这碎片和诅咒,对后山的东西反应很敏感。”沈渊沉声道,“天师说得对,我身上的‘东西’,和龙虎山封印的‘东西’,恐怕真的是同源。我就是那个被投入深潭的石子,现在,水底的鱼开始冒头了。”
他心中忧虑的不仅是后山的异动,更是天师提到的“五十年前血案”和“内部潜伏者”。敌暗我明,且敌在龙虎山内部经营可能已达数十年,其根系之深、手段之隐秘,想想便令人心生寒意。青云子老师当年,是否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阴冷注视?
就在两人默默消化着天师殿中所闻,警惕着山雨欲来的氛围时,院门外传来了规律的叩击声,三轻一重。
顾倾川迅速靠近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守拙道长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依旧是那身朴素灰袍,手持乌木拐杖,神色平静,仿佛山后那隐约的肃杀之气与他全然无关。
“守拙道长。”顾倾川打开院门,侧身相请。
守拙道长微微颔首,步入院中,目光先是在沈渊手中的黑色碎片上停留一瞬,随即看向沈渊:“沈小友,感觉如何?‘净心神咒’与‘混元一气法’可还适应?”
“多谢道长传授,受益匪浅,体内驳杂之力已初步理顺框架。”沈渊起身行礼,心中却知守拙此来绝非只为问安。
“适应便好。此二法乃固本培元之基,你需勤加修习,未来或有大用。”守拙道长语气平淡,随即话锋一转,“天师有令,让老道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沈渊和顾倾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问。这个时候?去何处?
守拙道长似乎看出他们的疑虑,解释道:“后山异动,自有值守弟子与执法堂按预案处置。天师认为,对方此刻试探,或许正是想搅乱视线,拖延或干扰我们寻找真正重要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趁对方注意力被后山吸引,直取核心。”
“核心?”沈渊心中一动,“道长是说……”
“存放龙虎山千年秘辛、孤本典籍、以及部分初代天师遗留手札的——古卷禁库。”守拙道长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你们带来的魂火记忆,提及下半部《幽冥录》的线索指向龙虎山。而要解读此线索,确认其具体所指,乃至查清你身上‘非生非死’体质与‘古神命格’的更多渊源,禁库中的某些古老卷宗,或许能提供关键拼图。”
沈渊精神一振。这确实是当前最紧迫也最直接的方向!与其被动等待山门调查结果,不如主动出击,寻找与自身谜团直接相关的历史记载。
“天师之意,是让我们现在就去禁库?”顾倾川确认道。这显然不符合常理,禁库重地,岂容外人,尤其是身份敏感的他们轻易进入?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守拙道长点头,“天师已用秘法暂时屏蔽了禁库区域的常规监控与部分阵法感应,并支开了轮值弟子。由老道亲自带你们进入,时间有限,必须在子时之前离开。此事仅天师、老道与你们二人知晓,务必保密。”
沈渊明白,这是天师在巨大压力下做出的果断决策,也是对他们极大的信任。“晚辈明白,一切听从道长安排。”
“事不宜迟,随我来。”守拙道长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奇异地与周围环境韵律相合,仿佛能借助山势地气,沈渊和顾倾川需提起精神才能跟上。
他们没有走常规路径,而是绕开主要殿宇,沿着偏僻的山脊小径,借着渐浓的夜色和守拙道长身上散发的、能混淆感知的淡淡雾气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龙虎山更深处行进。
越往深处,人工建筑的痕迹越少,自然之威愈显。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古木参天,空气中灵气的浓度和纯度都远超山门区域,但也多了一份原始苍茫的压迫感。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石刻、古老的祭坛遗迹,隐没在荒草藤蔓之中,诉说着此地久远的历史。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道近乎垂直的峭壁,峭壁底部被茂密的藤萝完全覆盖,看不出任何门户迹象。守拙道长在峭壁前停下,拐杖轻轻点地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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