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黄泉引路灯内爆发出的光芒,并非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温润、通透、仿佛能洗涤灵魂的灵性辉光。它并不驱散黑暗,却让那翻滚的鬼气、狰狞的“虚无触手”、乃至司徒玄那恐怖的灰色巨掌,都显得污浊、笨拙、失去了部分威慑力。
辉光中央,黄泉引路灯静静悬浮,灯盏内那三团青云子魂火已不再仅仅是微弱的残光,而是如同被点燃的薪火,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平和而坚定的灵性波动。灯焰依旧是那淡金偏灰的颜色,却比之前更加内敛、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星海与一段沧桑岁月。
而最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那灯焰上方,光影交织,缓缓凝聚成一道半透明、却无比清晰的人形虚影。
白发以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常年思索留下的淡淡纹路,眼神温和而睿智,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悲悯。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袖口甚至有些磨损——正是沈渊记忆中,老师青云子最常见的模样。
但这并非实体,甚至不是完整的魂魄,仅仅是一缕因极致执念、特定条件(沈渊献祭般的守护、黄泉引路灯的共鸣、魂火本源的呼应)而被暂时唤醒、显化的神识投影。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师……父……” 沈渊那几乎完全沉沦于灰色虚无的意识边缘,这缕投影的出现,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涟漪。那即将彻底熄灭的“混元核心”,也仿佛被这熟悉的气息触动,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青云子的神识虚影微微侧首,目光落在沈渊那灰白、布满冰裂般纹路、生机几近冻结的躯体上,眼中瞬间掠过难以言喻的心痛、愧疚、以及深深的欣慰。他仿佛看透了沈渊此刻的状态,看透了他为守护自己残魂所付出的一切。
“痴儿……” 那温和平静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在沈渊意识深处,带着一丝叹息,却无半分责备,“你的路,比为师预想的……更难走。但你……做得很好。”
他的目光旋即抬起,扫过这片混乱绝望的战场——与司徒玄激战、浑身浴血却半步不退的天师张清尘;入口处勉力支撑、伤亡惨重的守拙道长与龙虎山弟子;远处陷入苦战、浑身是伤的顾倾川和暗桩队伍;天空中不断扩大的“灰域”;以及……对面那气息恐怖、满脸惊疑不定与贪婪的司徒玄。
只是一眼,青云子便已明了大半局势。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昔,却又带着一种超脱般的了然。
“司徒玄……阴山宗主。还有你背后那些躲在阴影里、妄图窃取天道、接引寂灭的‘窃命者’。” 青云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穿透力,“五十年了……你们果然还是贼心不死,甚至变本加厉。”
司徒玄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惊疑不定:“青云子?!你竟然……还没死透?不,只是一缕残识回光返照!装神弄鬼!” 他嘴上强硬,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青云子当年是他和“窃命者”组织重点对付的目标,深知其可怕。即便只是一缕残识,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也足以带来巨大的变数!更让他忌惮的是,青云子似乎对他们了解极深!
“死?生?于我而言,早已无甚分别。” 青云子神识虚影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看破世情的沧桑,“倒是你们,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引动‘星骸余烬’,制造‘道殒’之乱,所求为何,真当无人知晓吗?”
他不再看司徒玄,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那被加固的星光符文封印,以及更深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仿佛在进行最后的揭露与警示:
“沈渊吾徒,顾小友,天师,诸位同道,且听我一言,关乎天下苍生,阴阳存续。”
“所谓‘窃命者’,其源头,可追溯至上古‘绝地天通’之前。彼时有一支追求‘超脱’而误入歧途的炼气士,他们不甘寿元有限,不忿天道束缚,妄图以窃取他人命格、寿元、气运之术,成就自身‘不朽’。然此法终是外道,难成大道,且损阴德,渐被正道摒弃,转入暗处。”
“千年之前,此支余孽中的某些极端者,竟将目光投向了域外。他们不知以何法,接触并信奉了一尊沉睡于无尽虚空深处、象征着‘万物终末’、‘寂灭归墟’的恐怖存在——尔等所称的‘千目之神’,我查证古籍,其更古老的称谓应为‘终焉之影·千瞳’。”
“此邪神非生灵,乃是一种规则的畸变体,宇宙的‘癌’,本能地渴望吞噬一切存在,将万物拉回‘虚无’的起点。‘窃命者’与之勾结,获得部分扭曲的‘寂灭’权柄,妄图借其力,篡改天道,重塑轮回,建立一个由他们掌控生死、万物皆为其‘资粮’的永恒炼狱!”
青云子的声音带着沉痛:“而龙虎山初代天师张道陵与诸派祖师当年联合封印的‘三眼魔尊’,便是此支‘窃命者’早期与‘千瞳’邪力结合,催生出的最强大、也最接近成功的畸变产物!它并非完全的外魔,其根基中,确实有一部分源自龙虎山早已废弃、走入极端的‘寂灭观想法’传承,这也是为何其魔念对龙虎山道法有特殊侵蚀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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