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估计,魏公已经没有一年的时间了。”
“贤侄何出此言?莫非是魏公身上有什么暗疾?”秦琼眉头微皱。
“小侄对医术懂得不多,但魏公呼吸均匀有力,面色红润,想来身体是十分康健的。”
“那你为何说魏公一年时间都没有了?”
“小侄今日见过魏公后,心有所想,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阿伯恕罪。”秦时突然双膝跪地,对秦琼讲道。
“贤侄无缘无故,为何行如此大礼?”秦琼说着就要去扶秦时。
“小侄浅见,魏公虽有英雄之气,但实无天命在身。且为人刚愎自用,猜忌多疑,并非明主。
阿伯若想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而得史书传颂,还需另择良木栖身。”
跪在地上的秦时突然这般说道。
“放肆!”
秦琼低声喝道,看着秦时,手握腰间剑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莫不是哪方势力的细作不成!?”
如果今天说这话的不是秦时,而是其他人,此时可能已是身首异处了!这话要是传出去,绝对是死罪!
“阿伯恕罪,小侄这还是第一次出历城,又怎会是哪方势力的细作呢?
小侄会说此言,有两个原因。”
秦琼解下腰上的佩剑,摆在案机上。
“说。”
很明显,如果秦时的话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下场……
这杀人如麻的悍将散发的杀气,寒冬时节,让秦时额头冷汗密布。
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秦时强作镇定道。“第一是阿伯乃是隋臣,叔祖与高祖一生也只仕北齐一朝,我秦家可谓世代忠良。而今虽天下崩乱,然正统依然是隋!
而魏公,乃是叛贼!
阿伯您英雄一世,岂能屈身事贼?”
秦时的话让秦琼心有戚戚,但很快又一脸严肃,“哼!你懂什么?成王败寇,败了,才是贼!”
“魏公如是明主,有容人之量,今日又怎会一定要将小侄留在他的身边?
他明知小侄目前是秦家唯一的血脉,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威胁阿伯您吗?这般心胸,这样的主君,能够得天下吗?
便是得了天下,又能够守得住吗?
早晚必败矣!
而正因魏公必败,小侄才会劝谏伯父。”
“竖子,你懂什么?如今魏公势大,洛阳弹指可定,大事将成,怎么可能会败!?”
“这就是小侄说的第二个原因了。
以小侄之见,魏公恐怕很难拿下洛阳城!进不了洛阳,什么王图霸业,不过梦话罢了!
王世充和小侄有杀父之仇,此生与他不共戴天!如果魏公没有能力攻破洛阳,小侄只能去投效有这个能耐的势力了。”
秦时这样说,一是告诉秦琼,李密他成不了事,趁早开溜;二是提醒他,我爹可是为了你才死的,你若对我下手,不亏心吗?
果然,秦琼一听这话,心里的杀意暂时退去,“天下早有传言,‘李氏当为天子’!
以如今的天下大势,魏公拥兵三十余万,又是中原盟主,洛阳乃是历朝都城,又是隋都,聚有天子之气。
魏公只需我军攻破洛阳,立刻就能正位称帝,那时,何人敢言天命?”
“阿伯所言极是。”秦时捧了秦琼一句后又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魏公能够掌控洛阳!
如果,他,不能呢?”秦时看着秦琼的眼睛,认真说道。
“你凭什么说这个话!”
“原因有三。”
“说。”
“第一个原因,瓦岗军如今三十余万众,但大多乃是匪徒叛贼,天然就和天下士族与隋廷官员处于对立面。
魏公作为瓦岗之主,想要鲸吞天下,必须要得到士族和部分隋朝旧臣的支持,否则难不成靠这群只知道杀人放火的贼寇来治理天下吗?
士族清高,大多宁死不和逆贼为伍,魏公想得到他们的支持,需要打出‘隋’的旗帜,然若是如此,又置三十万反隋义士于何地?
那时军中必然谣言四起,军心不稳!
此乃死局,无解!
因此,魏公现在的实力有多大,最终那个‘天命之李’,都不可能是他!”
“继续说。”
秦琼面无表情,表面看起来不置可否,但是很明显,他是明白秦时的话是有道理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魏公太穷了!”
“穷?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兵器铠甲,粮草辎重无数,何来穷字一说?”
“魏公虽有辎重,但无府库啊。小侄来的路上军士说起过,如今军中已经一年多没有发过饷银了!
今日魏公赏赐我千金,也就是1000文钱,敢问阿伯,1000钱能做什么?我听闻如今的洛阳城里的粮价,已经到了4000钱一斗!
将士们拼命厮杀,可不是为了这两颗粮食!
更何况瓦岗军出身大多不是流民就是土匪,没有什么远见,更没有所谓的大局观。饿肚子的时候自然以吃饭为目的,但是吃饱了以后,大家就会想怎么捞钱了!
可是,如今军中连饷银都发不起,将士们心中能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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