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将军也不敢托大,同样赶紧起身还礼,“见过云公,卢某久沐云公威名,神交已久。近日一见,总算得偿所愿。”
“哈哈。”秦时爽朗一笑,“卢兄抬爱,秦某不过是做了些许份内之事,能有今天,皆靠陛下厚恩,秦王威名。秦某只不过是扯秦王虎皮罢了,哪有什么功劳,更别说威名了。”
秦时谦虚道,称呼也从陌生的“卢将军”直接升级为了亲近的“卢兄”。拉拢亲近的意图可谓明显。
说完后,他平静的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就很识趣的向两人分别行了一个万福礼,然后退出了包厢。
秦时则极为自然的在刚才红袖所坐的主位坐下,开始清洗茶具,似乎打算重新烹煮新茶。
“卢某虽初至长安,却也见识过了云公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外如是。卢某佩服。”卢将军的话看似恭维,到神情认真,语气平静,更像是在陈述他所知的事实的样子。
“能得卢兄褒奖,秦某荣幸之至。”秦时轻笑道,“范阳卢氏不愧名门,卢兄气度,秦某甚为欣赏。虽是初次相见,但秦某却感觉和卢兄一见如故。
你我皆是行伍之人,如今同殿为臣,日后可能还会并肩作战,不必讲那些虚礼。秦某既称卢兄,卢兄再叫我云公,可就生分了。
若是卢兄不弃,唤我表字景玉便可。”
卢将军闻言,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略微沉默后,还是拱手道,“如此,祖尚便托大了。不知景玉近日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这卢将军便是李渊新调回京的右金吾卫将军,范阳卢氏的卢祖尚。
“自然是恭喜卢兄回归中央,荣升右金吾卫将军。你我同为禁军将领,秦某自当略表心意。”秦时重新朝着清洗好的瓷壶中加入茶叶,开始洗茶。“不过前两日秦某尚在‘闭门反省’中,因此到今日才约卢兄一见,还望卢兄莫怪。”
“景玉客气了,该是卢某前去拜见才是。”
卢祖尚原本以为这位不到弱冠之龄的云国公少年得志,应是那种飞扬跋扈之人。不想今日一见,却是谦逊知礼,言行间更是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让他心中颇有好感。
“不过前几日家中伯父病故,卢某从光州赶回,却也只来得及送伯父灵柩出城而已,因此未及前去拜见。”卢祖尚解释道。
“卢公之事,秦某有所耳闻。”秦时收起笑容,“卢公风骨,世人称颂,秦某心中极为敬佩。可惜……当时秦某尚在禁足当中,未能前往吊唁,引为平生憾事。”
卢赤松年逾八十,身体本来也不好,被李元吉软禁了数日,回家不久就死了。以他的身份,自然是需要送回范阳祖坟下葬的。
因为卢赤松之死,范阳卢氏和李元吉的关系现在十分微妙。
(历史上,卢赤松同样死于武德六年。)
卢赤松和卢祖尚虽然同属范阳卢氏,然属于不同支系,关系其实并不亲近。但这并不妨碍卢祖尚对李元吉的讨厌。
卢祖尚主动提起此事,其实是向秦时表露“可以有共同敌人”的意思。秦时秒会其意,立刻接过话题,表达善意。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环节了。
卢祖尚不是李渊的嫡系,被调回长安担任如此关键的职位,乃是李渊想拿他做制衡天策府与东宫的“工具人”。
卢祖尚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他的身份以及所处位置,注定了他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依附。从光州到长安短短三两日,李渊、东宫、齐王府都已经相继向他表达了拉拢之意。
对于李渊,卢祖尚既不讨厌,也没有好感。但他对李元吉,是极为厌恶的,连带对李元吉盟友的东宫同样心生恶感,这也是他愿意接受秦时邀约的原因。
见面之后,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国公不仅手腕高绝,而且心思剔透,进退有度。难怪秦王会对他如此信任,将天策府交托给他。
既然必须找一个靠山,目前来看,天策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最佳选择。
作为范阳卢氏子弟,卢赤松死后,他就是在长安官品最高,权力最大的人。
家族要求他维护家族利益(抵抗秦时的经济打击),李渊要求他效忠皇命(默许了秦时的行动)。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所以他才会表露“我对齐王没有好感(可结盟)”,并隐晦表达“我的家族受到损失(需补偿)”的意思。
最核心的,若是秦时将“长安经验”推广到他的老家光州,届时他自己的核心利益将面临灭顶之灾。他更怕因为站错队,在即将到来的终极权力洗牌中被清除。
所以,他最希望得到的是家族(尤其是光州根基)不被秦时的“经济战”波及,或者秦时能够给出同等补偿的承诺。
其次, 在新的权力格局下,为个人和家族谋求一个有利的位置,至少是平稳过渡。
最次,他这个右金吾卫将军不会被天策府的禁军体系架空。
对于卢祖尚的尴尬处境和利益诉求,秦时心里同样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结束禁足后第一时间约见卢祖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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