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率领的大夏使团北出边塞,踏入冬季的草原。寒风凛冽,枯草伏地,天地间一片萧瑟。这支队伍规模不大,却代表着刚刚取得辉煌胜利、兵锋正盛的大夏帝国。队伍中除了必要的护卫和文吏,还携带着象征性的礼物——精美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几份誊写在羊皮上的《北疆划界安民约》草案副本。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克鲁伦河上游一片相对避风的河谷。这里被选为会盟地点,既是地理上的折中,也因附近有几个实力尚存、态度相对中立的部落。消息早已通过快马和商队传递出去,对于大夏使团的到来,草原上残余的各部反应复杂。惊惧、疑虑、观望,以及对贸易利益的隐约渴望,交织在一起。
最先抵达会盟地的是辉特部。这个部落位于草原东北,以盛产良马和相对温和着称,在之前的混战中损失较小。其老族长额尔德尼是个精明的老人,他带着数百亲卫,提前三天就到了,默默观察着夏人的营地。
随后几天,杜尔伯特部、巴儿虎部(与之前被灭的巴尔虎部不同,此为同音异译,位于更北)、以及几个更小的部落首领也陆续抵达。每个人都带着护卫,营地彼此间隔一段距离,互相提防,气氛微妙。
陆沉并不急于正式会面。他先是以使团名义,向每位抵达的首领赠送了礼物,并邀请他们参加简单的接风宴席。宴席上,他绝口不提划界条约,只是谈论草原风光、马匹习性、以及大夏南方的富庶物产,言语温和,姿态平等,与传说中夏人官员的傲慢截然不同。这初步打消了部分首领的戒惧。
与此同时,使团中的鸿胪寺官员和通译,则开始私下与各部落的实权人物接触,隐晦地透露条约中关于榷场贸易、互市优惠的条款,尤其是对于愿意率先签约、并协助维持缓冲地带秩序的部落,将给予“最惠”待遇的暗示。利益,永远是最有效的敲门砖。
当各部落首领的好奇与期待被调动到一定程度,陆沉才正式发出邀请,举行第一次全体会晤。
会盟大帐设在河谷中央,由夏使团搭建,宽敞结实。帐内,陆沉作为大夏天子全权特使,端坐主位,两侧是大夏官员。各部落首领按约定,只带两名随从入帐,分列左右。
寒暄过后,陆沉直接切入正题。他让通译将《北疆划界安民约》的核心内容,用草原各部都能理解的语言,清晰而缓慢地宣读了一遍。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划界、缓冲地带、榷场贸易、禁止擅自用兵……这些条款,对习惯了弱肉强食、自由迁徙的草原部落来说,既新鲜又充满约束。
“特使大人,”辉特部的老族长额尔德尼最先开口,他抚着花白的胡须,眼神深邃,“长生天赐予的草原广阔无垠,牧人追逐水草,犹如天上的白云,如何能用一条线来束缚?这‘边界’之说,恐怕难以践行。”
杜尔伯特部的首领,一个粗壮的汉子,也瓮声瓮气地说:“就是!草原上的雄鹰,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凭什么不让我们去南边?那些草场,以前我们的祖先也放过牧!”
面对质疑,陆沉早有准备。他语气平和却坚定:“额尔德尼族长,草原确实广阔,但再广阔的草原,也有山河为界。划定边界,并非束缚雄鹰的翅膀,而是为了明确雄鹰的巢穴与猎场,避免无谓的争斗与流血。试问,若没有规矩,贵部与邻部之间,是否也会因为一片草场、一处水源而刀兵相见?”
他看向杜尔伯特首领:“首领所言,南边草场曾是贵部先祖放牧之地。然而,时移世易,如今那片土地已是我大夏子民耕织生息之所。强行南下,非但不能重现先祖荣光,反而会招致我大夏雷霆之怒,徒增伤亡,何苦来哉?”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更具诱惑力:“反之,若诸位同意此约,承认边界,遵守缓冲地带之规。则我朝将在边境开设数处大型榷场,以公平价格,收购诸位的牛羊马匹、皮毛药材。诸位可以用换来的茶、盐、布匹、铁锅(他特意强调非武器),让部落里的老人孩子过得更加温暖富足,让勇士们有更精良的装备(指生活用具和非军用铁器)。这,难道不比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夺未知的财物,更符合部落的长远利益吗?”
利益,再次被摆上台面。不少首领眼神闪烁,显然心动了。谁不向往安稳富足的生活?连年的战争,早已让普通牧民疲惫不堪。
但仍有疑虑。巴儿虎部的年轻首领皱眉道:“特使大人说的好听。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夏人会不会说话算话?万一我们签了约,你们却不开放榷场,或者压低价格,我们岂不是任人宰割?”
陆沉正色道:“此约并非单方面约束,而是双方共守。条约中明确规定,榷场管理规则、基本物价需双方共议,并立碑为证,昭告天下。我大夏乃天朝上国,陛下金口玉言,岂会失信于尔等?更何况,维持边境安宁,开展互利贸易,于我大夏亦有大利,陛下与朝廷,断无自毁长城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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