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指尖落在地图上 “囚室” 二字时,指腹无意识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她的目光没看顾晏辰,反而盯着地图角落那处未标注名称的空白 —— 恍惚间,那片空白竟与三年前顾家别墅的宴会厅重叠,明宇倒下时,周围宾客瞬间凝固的沉默,比地图上的空白更空旷,更刺骨。
顾晏辰弯腰从茶几下方拎出黑色战术包,拉链拉开时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三天前到的洛城,这三天里摸清了矿山的守卫换班时间、走私通道的承重极限,还有夜隼的作息习惯,都记在这上面。” 他把一叠打印纸推过去,最上面那张还夹着枚银色 U 盘,“里面有这三天拍到的监控录像片段,你看看囚室附近的环境,记熟通风口的位置 —— 守卫每两小时换一次班,凌晨四点到六点是最松懈的时段,我们就选这个时间动手。”
“三天前?” 苏清鸢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空气里。她终于抬眼看向顾晏辰,眼底翻涌着回忆的碎片 —— 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明宇的手臂走进宴会厅,水晶灯的光洒在明宇脸上。可不过半小时,明宇就倒在了那片光里,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榛子蛋糕,嘴角的奶油混着血丝,触目惊心。
“顾总倒是费心了。” 她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嘲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包的边缘,仿佛还能摸到当年婚纱裙摆的蕾丝,“三年前我们的婚礼现场,明宇倒在地上抽搐时,你和你父亲倒是比现在冷漠多了。”
顾晏辰递东西的手顿在半空,指尖的 U 盘晃了晃。他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三年前的画面 —— 明宇倒下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西装袖口被桌角勾住都没在意。可刚跑两步,手腕就被父亲顾建军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晏辰,注意场合!” 顾建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家的婚姻,不能出这种‘闹剧’,管家会处理。”
他当时挣扎着想要甩开父亲的手,甚至能看到明宇伸过来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可父亲的眼神像淬了冰,一字一句地警告:“你要是敢过去,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最终,他只能僵在原地,看着管家打电话,看着明宇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看着苏清鸢扑在明宇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 那些画面,三年来曾反复出现在眼前。
可这些话,他没法对苏清鸢说。他知道,在她眼里,他就是和父亲一样冷漠的人,是见死不救的帮凶。
“清鸢,当时的情况……” 他张了张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却被苏清鸢猛地打断。
“当时的情况就是,你们顾家的人,把脸面看得比人命还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红,却没掉眼泪 —— 明宇下葬那天,她已经把眼泪流干了,“我亲眼看到你站在那里,看着明宇痛苦,连一步都不肯动!”
这些话像滚烫的油,浇在顾晏辰心上。他垂下手,U 盘落在茶几上,发出 “嗒” 的一声轻响。他看着苏清鸢,眼神里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挣扎 ——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不是不想救,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父亲的警告、顾家的规矩,像枷锁一样捆着他,让他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的事,是我们的错。” 他最终只能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她想起明宇的母亲在葬礼上抓着她的手,哭着说 “清鸢,要是救护车能早来五分钟,明宇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你们的愧疚能让明宇活过来吗?能让我母亲不积劳成疾,抑郁缠身,最后还是被顾建成灌下毒药吗?”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顾晏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却压不住她胸腔里翻涌的恨意。“顾晏辰,我今天跟你合作,不是因为信你,更不是因为你那廉价的愧疚。我只是需要有人帮我救陈默,帮我拿回苏家海外的黄金和股权。等这件事结束,我会拿着所有证据,去明宇的墓前告诉他 —— 顾家欠他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顾晏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他知道,苏清鸢心里的那道疤,是三年前那场婚礼刻下的,而他,是这道疤上最显眼的刺。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看法。
苏清鸢转过身时,情绪已经平复了些,只是眼底的寒意没散。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那叠打印纸,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 “12:00-14:00 西坡守卫换班”“20:00 夜隼例行巡查仓库” 等字样 —— 这些都是他提前三天蹲守观察的结果,可在她看来,不过是顾家之人 “猫哭耗子” 的假惺惺。她没看内容,反而盯着顾晏辰肩头的纱布 —— 那是昨天他去矿山外围侦查时,被顾建成的巡逻队发现,打斗中留下的伤。可这份 “伤”,在明宇的死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想起婚礼上,顾晏辰也是这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只是那时他的衣服上没有血迹,只有冰冷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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