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据点的煤油灯亮了整整两夜,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布料和草药混合的气息。李智博将破译笔记上的核心信息反复压缩,最终凝练成一张指甲盖大小的油纸,用油蜡密封后贴身藏在衣领夹层——这是通往天目山秘密的唯一凭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还换上了一身粗布短褂,头发故意弄得凌乱,脸上抹了些草木灰,活脱脱一个逃难的教书先生。
何坚则在角落里检查装备,动作麻利得如同行云流水。他将四柄飞刀分别藏在袖口、腰间和靴筒,短枪拆卸后用布条包裹,与绳索、打火石、指南针一起塞进背包。他还特意准备了一把开山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足以应对山林中的荆棘与意外。“智博,你体力差,进山后跟紧我,别乱闯。”他拍了拍李智博的肩膀,语气沉稳如石。
欧阳剑平往返于渔村与法租界之间,凭借“钟馗”提供的隐秘渠道,换回了两套伪造的身份证件——姓名、籍贯、职业都经过精心设计,与两人的伪装身份完美契合。她还带回了一小袋银元,用布包好递给李智博:“路上盘查严,多备些现钱,能少些麻烦。”她的眼神里满是叮嘱,“天目山地形复杂,一定要按地图走,遇到日军据点就绕路,安全第一。”
高寒坐在一旁,默默帮两人整理行装。她将晒干的草药分成小包,标注好“止血”“消炎”“驱虫”的字样,一一塞进背包侧袋,又把一件厚实的旧棉袄叠在最上面:“山里夜里冷,别冻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受伤的左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固执地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放进包里。
两天后的凌晨,天色未明,东方天际只泛着一丝极淡的鱼肚白,河道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如同轻纱般遮掩着即将出发的身影。李智博和何坚背着背包,悄无声息地走出瓦房,脚下的泥土沾着露水,微凉刺骨。
欧阳剑平、马云飞和高寒送到河边,乌篷船早已备好,老船夫蜷缩在船头打盹,是“钟馗”安排的人。“保重。”欧阳剑平伸出手,与两人紧紧握了握,指尖传来的力量带着千钧重的托付。
“上海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李智博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何坚则拍了拍马云飞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盯紧。”
船桨轻轻划入水中,没有溅起半点水花,乌篷船如同幽灵般驶入晨雾,渐渐消失在河道尽头。高寒望着那抹越来越淡的影子,眼圈泛红,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
据点内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欧阳剑平、马云飞和情绪低落的高寒。煤油灯的光晕缩小了许多,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透着几分寂寥。
“高寒,”欧阳剑平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传来一丝暖意,“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和他们一起去前线。但留守的任务同样重要,甚至更考验耐心和智慧。”
她坐在高寒身边,语气柔和却坚定:“‘种子’的藏匿点需要我们守护,铃木和‘冥府’的动向需要我们监控,智博他们的后方支援也需要我们保障。我们就像一根绳子,一头拴着上海的安危,一头连着天目山的成败。而且,你的爆破专长和分析能力,上海这边离不开。”
高寒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望着欧阳剑平信任的目光,心中的失落渐渐被责任感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组长,你放心,我会尽快好起来的!这段时间我会加强右手训练,保证不拖后腿!”
接下来的日子,渔村据点变得更加沉寂,却处处透着紧绷的神经。欧阳剑平和马云飞轮流外出打探消息,每次出发前都要仔细伪装——马云飞扮成挑夫,欧阳剑平则化作赶集的农妇,带着简单的货物,在周边村镇和租界边缘游走。
他们不敢直接打探,只能通过与商贩闲聊、听茶馆里的议论,捕捉零星信息。“听说鬼子最近在严查往浙江去的人,说是抓什么逃兵。”“法租界里也不太平,好多便衣在查户口,尤其是外来的。”这些碎片化的消息,都让他们心头一紧,更担心李智博和何坚的行程。
每隔三天,他们会悄悄前往“钟馗”指定的联络点——一处废弃的破庙,在神像底座下放置一张纸条,询问“种子”藏匿点的情况。每次都能收到简短的回复:“安全。”这两个字,成了他们最大的慰藉。
高寒则一边配合草药治疗,一边强迫自己进行右手强化训练。她用右手练习握笔、拆卸简单的机械零件,甚至尝试用右手投掷飞刀,尽管动作笨拙,手臂酸痛难忍,却从未停下。她还负责监听电台,将李智博他们偶尔通过秘密渠道传回的零星信息记录下来——“已过嘉兴”“遇山匪,无恙”“明日进山”,每一条消息都让她既欣慰又担忧。
而此时的李智博和何坚,正行走在前往天目山的艰险征途上。战乱年代,交通早已瘫痪,铁路被日军严控,公路上关卡林立。他们只能选择最偏僻的小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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