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三百零二场]
醒来的时候,枕头边的手机屏幕还黑着,我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发黄的霉斑发愣,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很,又乱得很。昨晚好像做了个挺长的梦,长到现在太阳穴还隐隐发涨,可你让我把整个梦串起来,我又说不上来——上半段跟被狗啃了似的,零零碎碎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场景开始的,也不知道中间绕了多少个弯,就跟走在迷宫里,突然被人蒙了眼,再睁开时只记得最后几步路似的。不过下半段倒是还算清楚,能一点一点抠出来,算是这段时间里少有的、能抓得住的潜意识梦境片段了,也算是个稀罕事。
说起这个梦,最奇怪的是开头那地方——我怎么就跑到古北水镇了呢?你说这事儿邪门不邪门,我明明是北方人,打小在黄土坡边上长大,见惯了光秃秃的山和冬天冻得硬邦邦的路,可梦里那地方,偏偏是江南的那个古北水镇,不是我们北方那个重名的地方。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重名了呢?还是说,是我梦里的脑子自己捣的鬼,把两个地方给混一块儿了?更有意思的是,好几年前我好像也做过一个跟古北水镇沾边的梦,不过那个片段早就模糊了,就跟老照片褪了色似的,只剩下一个瞬间:我好像跑到那儿去玩风筝,手里拽着线,风把风筝吹得高高的,可风筝具体是什么样子,周围还有谁,我一概记不清了。就那么一个闪回,快得跟按了快进键似的。
哦对了,好几年前那个梦,地图好像特别大,大得没边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离谱。我记得梦里的地图像是拼起来的,一会儿是园林,青石板路弯弯曲曲的,旁边是太湖石和冒尖的荷花;一会儿又连上了青石山,山上的石头是青灰色的,摸上去凉丝丝的;还有湖,湖水绿得发暗,湖边有那种轩榭廊坊,木头柱子上刻着花纹,走在底下能闻到木头的味道。后来我们还拼了个大公园,像是专门赏花的花园,里面的花多得数不清,红的黄的粉的,开得热热闹闹的,好像还有人在里头拍照。再往外围,又拼上了徽派建筑的小房子,白墙灰瓦,房檐翘翘的,门口还有小桥流水,活脱脱一个江南水乡的样子。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拼了一片海边的沙滩,沙子是金黄色的,踩上去软软的,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你说这脑子在梦里是怎么想的?把园林、山、湖、花园、徽派房子还有沙滩都凑一块儿,跟搭积木似的,也不怕挤得慌。不过这会儿不说那个了,毕竟那都是好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就一个瞬间的记忆,跟这次的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次就是单纯地、突然地就到了江南那个古北水镇。
还是说回这次的梦吧。跟上次一样,依旧只记得下半段,上半段不知道干了什么冒险的事儿,怎么从一个地方跑到古北水镇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就跟被人用橡皮擦给擦掉了似的。我只记得我站在古北水镇的外围,那儿有一道围墙,高高的,灰砖砌的,上面好像还爬着点藤蔓。可我明明记得,现实里去江南那个古北水镇的时候,外围根本没有这道围墙啊?不过梦境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等我把梦境片段说清楚了,再跟你念叨念叨这些荒诞的地方,现在先顺着梦的路子来。
我当时站在围墙根儿下,想从大门出去,结果大门那儿居然有人把守。你猜把守的是谁?是我以前的几个同学,就是上学的时候被我欺负过的那几个。他们站在那儿,眼神怪怪的,好像一直等着我似的,嘴里还叨叨着,说要跟我掰扯掰扯,还想嚯嘅我——就是那种故意找茬、逗弄人的意思,跟上学时一模一样。我一看这架势,哪儿还敢出去啊,万一真跟他们吵起来,指不定梦里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转身进了古北水镇的里面,想着先逛逛再说,说不定能找到别的出路。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在镇子里瞎逛,看那些白墙灰瓦的房子,走那些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河边洗衣服,跟现实里的江南水乡差不多。可没想到,一到晚上12点整,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黑,然后我就“死”了——不是真的疼,就是梦里那种“游戏结束”的感觉,像是被人按了重启键。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我好像陷入时间循环里了。每次到晚上12点,不管我在干什么,不管我躲在哪个角落,都会突然“死”掉,然后第二天又回到我刚进镇子的那个时间点,一切重新开始。
更可怕的是,循环了几次之后,我发现镇子里总有人想暗杀我。有时候是从背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刀,明晃晃的;有时候是在远处,不知道谁开了一枪,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还有些人手里拿着的武器,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奇奇怪怪的,像是把好几种东西拼在一起的。我一开始以为是那些同学找来的人,后来躲得次数多了,才看清楚那些暗杀我的人不对劲——他们的眼睛里好像蒙着一层东西,动作也僵硬得很,不像正常人。再仔细看,才发现他们身上沾着一些水银色的东西,像是沙粒一样的无机物,一粒一粒的,粘在衣服上、头发上,甚至皮肤缝里。那些沙粒看着不起眼,可沾了沙粒的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空洞,就盯着我一个人,非杀了我不可。我那时候就琢磨,这些人是不是被那些水银沙粒给“记上”了?或者说,是被那些东西寄生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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