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三百一十四场]
工厂宿舍的夜,我又絮叨起来了。窗外的机器声还没停,南方的夏夜总是闷得像裹了层湿棉絮,连风都懒得钻进来。我坐在宿舍那张吱呀响的木板床上,手里攥着个快没电的手机,刷着屏幕里那些七零八落的言论——有人说生活该怎么过,有人叹日子太苦,有人晒着一点小幸福,我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蹦出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像打油诗似的:“万般皆尘埃,无事一身轻,早步断舍离,何来苦愁深。”
其实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跟他们一样,发发牢骚罢了。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划走了一条又一条,可那些话里的情绪,倒像是粘在手上似的,甩都甩不掉。我知道,谁都有一肚子话想往外倒,可倒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该受的苦,也不会少一分。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经历得多了,受的苦够多了,以后就能明白点什么?现在这样,大概就是别人说的“红尘炼心”吧,磨着磨着,就把那些棱角都磨平了,把那些天真都磨没了。就像我这双眼睛,小时候哪是这样的?那时候眼睛亮得很,看什么都带着光,天上的云是软的,路边的花是香的,连下雨天踩水都觉得是乐子。后来呢?慢慢就变了,别人说我眼里有股凌厉劲儿,像鹰眼,又像狼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防备,带着点冷。再到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往下垂着,成了别人说的“三角眼”,没光,没神,像死鱼似的,灰蒙蒙的一片。
我怎么会愿意这样呢?谁不想一辈子眼里都有光啊。可偏偏就是那些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推着你,逼着你,让你不得不把那点光藏起来,不得不把眼神放冷。小时候家里难,长大了上学难,成人大专那几年,也没少受委屈——到处都是算计,到处都是敷衍,跟现在这工厂里一样,闭塞,压抑,连空气都透着股扭曲的味儿。你想好好过,可总有人不让你好好过,你想真诚点,可总有人拿你的真诚当傻子。久而久之,眼睛里的光,就一点点灭了。
前阵子看《一人之下》,里面无根生说人生有四境,后来又想起民国的弘一法师李叔同,听说他也讲过类似的道理。我琢磨着自己,大概是卡在第三境和第四境之间吧,说不准比第三境多那么一丁点儿,可就是跨不过去那道坎,原地踏步,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人说这是“有道无术”,我想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我大概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该坚持的,可我没那个本事,没那个“术”去支撑。我想慈悲点,想能帮到别人,可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只能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独善其身,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跟这“道”凑活过吧。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就会怕——怕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卡死在这个缝隙里了,上不去,下不来,像被钉在那儿似的。一辈子多短啊,睁眼闭眼就过去了,我想逃出去,想往前走一步,可又怕。怕什么呢?怕自己像飞蛾扑火似的,拼了命冲上去,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连点渣都剩不下。可再想想,就算是那样,又能怎么样呢?至少我试过了,至少我没后悔。就算最后不得善终,就算别人说我这是“不详”,我也认了。
前几天跟人聊起圆周率,说那东西是算不尽的,永远都有新的数字冒出来。我突然就想到自己的人生,不也这样吗?没有什么“结果”可言,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这辈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有人说人生要有个目标,要有个奔头,可我有时候觉得,我的人生就像圆周率,一圈一圈绕着,没个尽头,也没个准数。
别人总说我“命格轻贱”,我有时候也会信——出生普通,没背景,没本事,在这世上就像棵野草似的,风一吹就倒。可我又偏偏不甘心,心里头总想着点什么,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想活成不一样的样子,说白了,就是“所图甚大”。有人说我这是自不量力,像虫子掉进火海里,明明知道会被烧死,还非要往前凑。可虫子掉进火海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哪怕能靠近一点光,哪怕能暖一会儿,也值了?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的虫子吧。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要是把科技那玩意儿,跟以前说的修炼结合起来,会不会挺好?比如左手提把剑,右手拿把枪,一边能放质子束、开炮,另一边又能用法术,放雷法、用气剑。你想啊,不管是科技还是修炼,本质上不都是用能量吗?都是在微观粒子上折腾,不过是形式不一样罢了,都符合那些基本的道理,都有实实在在的用处。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没意思——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瞎琢磨,这两天连点东西都写不出来,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很多话,我都已经说过无数遍了,跟自己说,跟偶尔聊得来的人说,可越说越觉得没意义。那些感慨,那些自己跟自己说的话,自己明白就够了,何必说出来呢?说出来别人也未必懂,说不定还会觉得你矫情。有时候沉默着,也未必是错。就算我反反复复地写,写再多,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改变不了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所以后来我就懒得说了,懒得念叨了,省得自己心烦,也省得扰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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