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仿佛永无止境的下坠与翻滚。巨大的漩涡撕扯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要将沈墨的肉身与神魂一并扯碎。混沌道基自发运转到极致,灰蒙蒙的光晕死死护住三人,却在狂暴的水流和混乱的空间之力冲击下明灭不定,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
沈墨将阿土和赵虎紧紧护在怀中,以脊背承受着最猛烈的冲击。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晕眩与剧痛中浮沉,唯有丹田内那枚混沌元胚,如同定海神针般缓缓旋转,顽强地汲取、转化着周围狂暴的水灵阴煞之力,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怀中的镜光元晶亦散发出温润清光,与混沌道基交相辉映,共同抵御着这毁灭性的传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猛地,周身压力一轻,刺骨的冰寒骤然褪去,下坠感变成了向前的高速抛射!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落水巨响接连传来,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口鼻。
沈墨猛地呛咳起来,意识从浑噩中强行挣脱。他奋力挣扎出水面,环顾四周。
不再是漆黑的地下暗河,而是置身于一条宽阔平静的河流中。
河水清澈,泛着幽幽蓝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精纯的水灵之气,沁人心脾,与噬魂岩的死寂阴寒截然不同。
抬头望去,不再是压抑的岩顶,而是布满点点星辉的深邃夜空,一轮清冷的蓝月悬挂天际,洒下柔和的月华。两岸是茂密而奇特的林木,叶片宽大,闪烁着淡淡的磷光,静谧而祥和。
莫名地沈墨感觉整个人都从原来神经持续绷紧的状态中松弛了下来,从一个阴煞谷无人关注的血奴开始,然后就一直躲避各种危险和逃命,他眺望远方,也不知道阴煞谷在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血牢里的那个新来的小血奴怎么样了,然后又想起了死去的老白和哑婆。
思绪拉回来,沈墨又恢复谨慎和戒备,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里……是哪里?
“墨大哥!赵大哥!”阿土的惊呼声从旁边传来。少年也浮出水面,惊慌地四处张望,看到沈墨和不远处挣扎的赵虎,才松了口气。
“我们……出来了?”赵虎抹去脸上水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景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但随即被眼前的陌生环境带来的茫然取代。
沈墨强忍着重伤和神魂透支带来的虚弱感,游到岸边,将阿土和赵虎拉上岸。三人瘫倒在铺满柔软荧光苔藓的河滩上,大口喘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眼中都闪烁着活下来的庆幸。
沈墨第一时间检查自身状况。伤势极重,经脉多处破损,神魂黯淡布满裂痕,若非混沌道基玄妙,早已崩溃。但幸运的是,此地灵气精纯温和,远超陨星海废墟,对他伤势恢复大有裨益。他立刻盘膝坐起,勉强运转功法,引导周围浓郁的水木灵气入体,滋养千疮百孔的身体。
阿土和赵虎也连忙调息。片刻后,沈墨缓缓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打量四周,眉头微蹙。此地灵气充沛,环境优美,看似仙境,但在这危机四伏的陨星海,越是反常的安宁,可能隐藏着越大的危险。而且,那条暗河漩涡,究竟将他们送到了何处?是否还在陨星海范围内?
“此地灵气好生浓郁!”赵虎恢复了些气力,惊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灵气,仿佛……仿佛古籍中记载的上古福地!”
沈墨点头,他也有同感。此地的能量层级,似乎比溪灵谷乃至星尘塔附近都要高。他尝试感应怀中物品。镜光元晶安然无恙,清光内敛。那枚得自妖巢的骨戒也在,裂纹依旧,但其中残留的怨念与信息似乎平静了许多。那几片黑色薄片触手冰凉,上面的纹路在月光下隐隐流动。
最重要的,是确认方位和安危。
“你二人在此调息,不要远离,我探查一下周围。”沈墨吩咐道,强撑起身。他必须尽快弄清处境。
“墨大哥,你的伤……”阿土担忧道。
“无妨,小心些便是。”沈墨摆摆手,将神识谨慎地向外蔓延。此地神识压制似乎小了很多,他的感知范围扩大了不少。河岸两侧是茂密的发光森林,林木间有微弱的小兽气息,并无强大妖物。河流上下游蜿蜒,看不到尽头。对岸地势渐高,似有山峦轮廓。
然而,当他的神识试图向更远处,尤其是河流上游方向延伸时,却感到一股无形的、柔和却坚韧的屏障,将他的神识轻轻挡回。那屏障并非人为布置,更像是一种天然的领域结界。
“有结界?还是……此地本就是一处封闭的秘境?”沈墨心念电转。若真是秘境,那暗河漩涡便是入口。这或许能解释为何能摆脱金丹追兵,但也意味着他们可能被困于此。
就在他沉思之际,怀中的镜光元晶,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共鸣,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引,指向河流上游,结界的方向!更让沈墨心神一震的是,这次元晶的悸动中,竟然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一丝纯净、清冷,属于云芷本源的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绝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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