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行好,买了我这狗吧!价钱你随便开!只要能换钱给我男人治伤就行!”
王建军停下脚步,看着她。
“九十块。”
他报出个价。
“三条,我全要了。”
“九十?”
张翠花愣住了。
这个价格,比刚才那干部出的八十还多十块,也算公道。
“卖!我卖!”
她生怕王建军反悔,连声答应。
王建军从兜里数出九张大团结,递给她。
张翠花颤抖着手接过钱,像是接过了救命的稻草。
她解开拴在马扎腿上的三根狗绳,递给王建军。
“同志,它们……就交给你了。”
王建军接过绳子。
就在绳子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三条一直安静趴着的大黑狗,忽然齐齐站了起来。
它们没有看王建军,而是转过头,对着张翠花。
“呜——嗷呜——”
三声低沉而悲怆的嚎叫,从它们的喉咙深处发出,
叫声里充满了不舍和悲伤。
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看着这三条通人性的猎狗。
张翠花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
三条大黑狗悲鸣了几声,然后齐齐转过头,走到王建军的脚边,安静地蹲了下来。
它们用头轻轻蹭了蹭王建军的裤腿,像是在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新主人了。
王建军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上辈子玩过不少名犬,却从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土狗。
这九十块,花得值!
“同志……”
张翠花擦干眼泪,又指了指地上的背篓。
“这……这五只小的,你也买了吧?”
她看着王建军,眼神里带着祈求。
“一只……一只三块钱就行!求你了!”
王建军本来不想再多事。
可当他看到张翠花那双眼睛时,心却猛地一颤。
那是一种混杂着卑微、祈求和绝望的眼神。
像极了前世,他因为打架斗殴蹲了监狱,年迈的父母隔着铁窗看他时的眼神。
那一刻,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
他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
他蹲下身,看向背篓里那五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张翠花见有戏,赶紧推销起来。
“这只黑的,你别看它小,它是狼串子!是这窝里最凶的!它爹就是那条‘抬头香’!”
她指着那只纯黑的小狗崽,咬了咬牙。
“这只……六块!你拿走!”
王建军看着那只小黑狗,确实比另外四只黄狗要精神不少。
他没还价。
他从兜里又掏出两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不用找了。”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那个半人高的背篓。
“背篓我一并要了。”
张翠花愣愣地接过钱,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又看了看王建军。
她以为王建军会狠狠杀价,没想到他不但没还价,还多给了两块。
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年轻人,心肠竟然这么软。
她收下钱,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两行压抑已久的眼泪,顺着她满是褶皱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不是演戏。
王建军没再说什么。
他一手拎起装着狗崽子的背篓,一手牵着三条大黑狗的绳子,转身汇入人流。
骡子车还停在不远处。
李秀兰和李淑芬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建军掂了掂手里的背篓,又看了看身边紧紧跟随着的三条大黑狗。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亏。
为了个背篓,多花了两块钱。
王建军把那个半人高的背篓稳稳当当放上车斗,小狗崽在里面发出几声哼唧。
他利索地解开三条大黑狗的绳子,将另一头牢牢系在车后的横梁上。
做完这一切,他跳上车辕,一抖缰绳。
“驾!”
骡子车晃晃悠悠,重新上路。
三条大黑狗不叫不闹,迈着沉稳的步子,紧紧跟在车后,像三个沉默的保镖。
王建军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李秀兰。
姑娘的脸颊还带着红晕,被风吹起的发丝拂过嘴角,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王建军的心,忽然就被填得满满的。
他想,上辈子他就是个混球,浑浑噩噩过了半生,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老天爷让他重活一回,或许就是为了让他把上辈子欠她的,都还回来。
这一生,就是为她来的。
想到这,他心里一阵火热,一股用不完的劲儿从四肢百骸涌出来。
他从车斗里拎出在供销社买的一网兜东西。
“秀兰,你把这些东西分一下。”
李秀兰一愣。
“分啥?”
“一份是我买给你和你家的,另一份……是我家的。”
王建军说这话的时候,脸皮有点发烫。
“我估摸着快到我们杨树屯了,我先拐回去一趟,把东西和狗放下,再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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