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国安厅技术副处长这条“内线”的暴露和被挖出,如同一场迟来的外科手术,虽然过程痛苦,但总算剜掉了隐藏在安全系统深处、与“郑老”余党勾连的又一颗毒瘤。其交代的罪行触目惊心,不仅涉及为大卫·陈的渗透提供“便利”和“预警”,更牵扯到过去几年间,利用技术手段为“郑老”网络的部分非法活动提供掩护、销毁证据的劣迹。案件立刻被“雷霆”专案组提级侦办,顺着这条线,又牵出了数名在不同层级、不同部门被腐蚀的技术官僚和行政干部,一场针对政法、国安、保密系统的深度教育整顿和“回头看”风暴,由此拉开序幕。
大卫·陈的“金蝉脱壳”和林薇的落网,以及内部“内线”的被清除,似乎暂时斩断了“学院”对泉城的直接渗透触角。“环宇生态”项目彻底搁浅,其在国内的其他关联活动也受到了严密监控和限制。泉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三大积案化解后的发展红利开始逐步释放,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群众满意度不断提升。林远航作为市委书记的威望,也因其在反腐和发展中的强硬手腕与务实政绩,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林远航并未有丝毫松懈。那句“Game Master”的嘲讽和“新的园丁”的警告,始终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深知,像“大卫·陈”这样级别的渗透者,其失败和逃跑,绝不会是“学院”的终点,反而可能刺激其采取更激进、或更隐蔽的新策略。而内部的整顿虽然必要,但风暴之下,也难免人心浮动,某些原本就存在的矛盾或问题,可能会在新的压力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爆发。
他的担忧,很快得到了应验。只不过,这次的风波,起于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青萍之末”。
泉城市下辖的云山县,是一个以传统农业和小型矿业为主的山区县,经济在全市垫底,民风相对彪悍。近年来,随着环保要求趋严和矿产资源枯竭,县里几家小矿厂陆续关停,导致不少矿工失业,地方财政也捉襟见肘。为了寻找出路,云山县委县政府在年初引进了邻省一家名为“绿野农业”的公司,计划流转数万亩山林和坡地,发展大规模的“林下经济”和“生态旅游”。项目号称投资巨大,能带动就业,还能改善生态,得到了县里的大力支持,许多农民也签订了土地流转协议。
然而,项目启动后,问题开始显现。“绿野农业”的施工队进场后,并未严格按照承诺的“生态”方式开发,而是大规模砍伐林木,修建大型度假别墅和硬化道路,对山体和水系造成了明显破坏。原本承诺的“林下种植”和“农民入股”迟迟不见动静,土地流转费的支付也开始拖延。当地农民觉得上当,多次到县里反映,但县里以“发展中的阵痛”、“要相信投资方”为由,进行安抚和压制,甚至动用警力驱散过两次规模较大的聚集。
矛盾在不断积累、发酵。
这天上午,林远航正在听取全市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汇报,秘书小张神色紧张地快步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林书记,云山出事了!上百名群众,主要是被‘绿野农业’项目影响的农民和失业矿工,把县委县政府大门给堵了!打着横幅,喊着口号,要求停止毁林毁田,兑现土地款,解决就业!现场情绪激动,县里已经控制不住,请求市里支援!”
林远航眉头一皱。云山“绿野农业”项目,他之前听县里汇报过,知道是个“重点项目”,但并未过多关注细节。没想到,竟然酿成了群体性事件!
“通知市委值班室、市政府应急办、市公安局、信访局,相关领导立刻到应急指挥中心!同时,让云山县实时传回现场画面!”林远航中断会议,起身赶往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实时画面触目惊心。云山县委县政府门口,黑压压的人群,举着“还我青山绿水”、“严惩奸商、腐败分子”、“我们要吃饭、要活路”的标语,情绪激昂。前排群众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发生了推搡,场面混乱。县委书记和县长拿着喇叭在喊话,但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
“这个‘绿野农业’,到底是什么来头?项目审批、土地流转,有没有问题?为什么矛盾激化到现在才上报?”林远航一边看着画面,一边沉声询问。
信访局长和应急办主任连忙汇报。根据初步了解,“绿野农业”公司注册地在邻省,法人代表背景复杂,据说在邻省“很有能量”。项目当初是以“省重点农业产业化项目”的名义被推介到云山的,县里求发展心切,一路绿灯,许多常规的环评、用地手续存在“先上车后补票”甚至“以罚代批”的情况。群众反映的问题基本属实,但县里一直寄希望于企业“自我整改”和“后续兑现”,采取“捂盖子”的方式处理,导致矛盾升级。
“胡闹!”林远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引进项目是为了发展,不是为了制造矛盾、破坏生态、欺压百姓!这样的项目,哪怕投资再大,也是毒药!县里主要领导,麻木不仁,失职渎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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