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交通船已经驶离了海岛码头。
叶枝抱着昏昏欲睡的甜甜坐在船舱里,许知行一手搂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安安,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叶枝的手。
“还要坐多久的船呀,妈妈?”甜甜揉着眼睛问。
“大概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海城。”叶枝轻声回答,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顶,“困了就再睡会儿。”
安安虽然也困,却强撑着不肯睡,小手紧紧抓着爸爸的衣角,大眼睛里透着不安。
许知行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低声道:“别怕,爸爸在。”
船行至中途,风浪渐渐大了起来。
原本平稳的船身开始剧烈颠簸了起来,船舱里传来乘客们的惊呼声。
叶枝脸色发白,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她最怕这种天气坐船。
“难受吗?”许知行关切地问,从随身行李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喝点水,会好受些。”
叶枝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恶心感。
她靠在许知行肩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海面,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几个月前,她也是带着两个孩子,坐着这样的船,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逃了出来。
一路颠簸来到海岛上找许知行。
那时候的她,身无分文,前途未卜,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给两个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现在想想,那段旅程真是艰难。
两个孩子还小,甜甜总是哭闹要找爷爷奶奶。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所谓的爷爷奶奶根本没把他们当亲人看待。
安安虽然懂事,但长途跋涉也让这个五岁的孩子疲惫不堪。
她自己也刚穿越过来不久,对这个陌生的时代和环境还不太适应,身体又虚弱……
“在想什么?”许知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枝回过神,轻声道:“想起当初带孩子们来海岛找你的情景。那时候……真不容易。”
许知行闻言,心头一紧。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叶枝,又看看怀里已经睡着的安安,一股自责情绪涌上心头。
是啊,那时候叶枝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找他。
路上要转好几趟车,坐船,还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而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不仅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在为被设计结婚的事耿耿于怀。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愧疚,“那时候……我应该早点回去看你们的。”
叶枝摇摇头:“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话虽如此,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事不是一句“过去了”就能抹平的。
许知行想起当初叶枝刚到海岛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被他嫌弃,想起她为了在这个家站稳脚跟所做的种种努力,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船终于靠岸了。
一家四口随着人流走下舷梯,踏上了海城的码头。
甜甜被颠簸的船折腾得蔫蔫的,许知行干脆把她抱了起来。
安安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先去汽车站。”许知行看了看表,“应该还能赶上中午那班去县里的长途车。”
从海城到许知行老家所在的县城,需要坐四个多小时的汽车。
客车是一辆老旧的解放牌车,车厢里挤满了人,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鸡鸭笼子的气味。
座位硬邦邦的,颠簸的土路让车身摇晃得厉害。
甜甜已经吐了一次,小脸苍白地靠在叶枝怀里。
安安也晕车,但强忍着不说,只是紧紧抿着嘴唇。
叶枝自己也不好受,但还得照顾两个孩子。
许知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从行李里找出几片生姜。
这是出发前叶枝特意准备的,说是能缓解晕车。
他把生姜切成薄片,让叶枝和孩子们含在嘴里。
“再坚持一下,快到县里了。”他一边说,一边用军用水壶的盖子倒了些水,喂给甜甜喝。
下午三点多,客车终于摇摇晃晃地驶进了县城汽车站。
一家四口下了车,个个面色疲惫。
但回家的路还没走完。
从县城到村里,还有二十多里山路要走。
“我去看看有没有顺路的拖拉机或者牛车。”许知行把行李放在路边,让叶枝和孩子们稍作休息。
运气不错,他找到了一辆要去邻村送化肥的拖拉机,司机答应捎他们一段。
虽然只能坐到离村子还有五六里地的岔路口,但总比完全步行强。
拖拉机“突突突”地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叶枝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生怕他们被颠下去。
许知行则一手抓着车斗栏杆,另一只手护着妻儿。
望着眼前熟悉的乡间景色,叶枝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几个月前,她带着对未来的恐惧和希望离开这里;
几个月后,她又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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