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年(1918年),一位戴着圆框眼镜、身着长衫的年轻人踏上了赴美留学的航船。此人名曰陈寅恪,时年二十八,已然通晓十几种语言,却仍自称“无学位之人”。船行海上,同船留学生多谈实业救国、民主自由,唯陈寅恪独坐一隅,手持梵文典籍,口中念念有词。有好奇者近前询问:“陈君研究此等文字,于国于民有何益处?”陈寅恪抬头微笑:“譬如这船上厨子做菜,盐虽微末,缺之则无味。学问亦然,看似无用的知识,恰是文明之根基。”
这番妙喻后来在留学生圈中传为笑谈,时人戏称其为“食盐先生”,谁曾想这位“食盐先生”日后竟成为民国学界最耀眼也最倔强的明星。
一、无学位的大师:清华园里的“四不讲”教授
民国十四年(1925年),清华学校改制为大学,设立国学研究院。校长曹云祥欲聘海内名家为导师,胡适推荐陈寅恪时,曹校长问:“陈先生有何博士学位?”胡适答:“无学位。”又问:“可有着作?”答:“无着作。”曹校长面露难色,胡适大笑曰:“陈寅恪虽无学位着作,却是吾辈皆知之活字典、活经典,其学问之博,三百年来无人能及!”
陈寅恪入清华后,立下着名的“四不讲”规矩:“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这“四不讲”一出,震惊清华园。有调皮学生在黑板上画了四个“不讲”的大葫芦,戏称陈教授为“葫芦先生”,喻其肚里藏着说不尽的宝贝。
某日课堂,陈寅恪讲到唐代民族关系,忽然闭目吟诵突厥碑文,一字不差。学生惊为天人,课后有好奇者查遍图书馆,竟找不到那碑文的汉译版本。后来才知,那是陈寅恪自己从突厥文直接译出,尚未发表。此事传开,连北大教授傅斯年都忍不住调侃:“寅恪兄的脑袋,真该投保万金,堪称国宝也!”
二、语言的魔术师:一字千金的趣闻
陈寅恪通晓的语言之多,堪称民国奇观。梵文、巴利文、波斯文、突厥文、西夏文、蒙文、藏文、满文...据说他能使用的语言总计二十二种之多。在清华时,学生间流传着一个笑话:若在校园里遇到陈教授,最好绕道而行,否则他可能用某种你听不懂的古语打招呼,让你窘迫不堪。
民国十九年(1930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收到一批西夏文献,无人能识。傅斯年急请陈寅恪相助。陈寅恪观察数日,竟将那些形如天书的文字破译大半。同事惊问其故,他幽默答道:“这好比吃花生米,一粒接一粒,吃多了自然知道味道。”傅斯年闻之大笑:“寅恪吃的是西夏花生米,我们连花生壳都啃不动!”
更有趣的是,陈寅恪在清华大学入学考试中出过一道“对对子”题,上联仅为“孙行者”三字。考生大多对以“猪八戒”“唐三藏”,唯有一人答“胡适之”而得满分。陈寅恪后来解释:“‘孙行者’对‘胡适之’,‘行’与‘适’皆为动词,‘者’与‘之’皆为虚字,妙趣横生。”此事成为学界美谈,胡适本人听闻后也捧腹不已:“寅恪兄这是把我当猴王对待了啊!”
三、烽火中的坚守:一只羊换来的学术巨着
抗战爆发后,陈寅恪携家南迁,历经艰险到达昆明,在西南联大任教。困顿中他染上眼疾,视力日渐衰退,却仍坚持学术研究。某日空袭警报响起,众人皆奔防空洞,唯陈寅恪端坐不动。学生急来催促,他却说:“等我记完这条笔记,日本人炸得了房屋,炸不了学问。”
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陈寅恪赴成都燕京大学任教。此时他双目已近失明,仍凭借惊人记忆力继续研究。家中无钱买肉,学生送来一只羊,陈夫人唐筼欲宰之改善饮食,陈寅恪却道:“且慢,待我先以此羊换纸笔来。”最终用半只羊换来的纸笔,写就了《唐代政治史述论稿》这部不朽之作。友人闻之唏嘘:“寅恪以半羊之价,写就千金之作,真学界奇观也!”
在成都期间,陈寅恪的课堂别开生面。因目不能视,他全凭记忆授课,引经据典竟无一差错。每讲到精彩处,他便仰面朝天,仿佛在与古人对话。学生笑传:“陈教授眼睛看着天堂,嘴里说着唐朝,心里装着学问,唯独看不见眼前的我们。”
四、独立之精神:不向权贵低头的趣事
陈寅恪一生秉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即便面对权贵也不屈节。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蒋介石欲邀知名学者共进晚餐,陈寅恪收到请柬后问:“蒋公请客,可有红烧肉?”送请柬者愕然:“宴席丰盛,自然有肉。”陈寅恪笑曰:“若无红烧肉,我便不去了。近日胃口不佳,唯思此味。”后来得知宴会上确有红烧肉,他才勉强赴宴,但席间一言不发,只顾吃肉。事后友人问其故,他幽默道:“食肉不言,寝不语,古有明训。蒋公宴上,吃肉便是吃肉,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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