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学人圈里若论起脾气火爆、性情刚烈者,傅斯年若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这位山东聊城出生的汉子,自幼便显出不寻常的气象。据说幼时在私塾读书,有同学偷了他的毛笔,小傅斯年竟直接抡起砚台砸过去,墨水与鲜血齐飞,吓得先生胡子直抖。这般火爆脾气,伴随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
傅斯年1896年出生在名门望族,祖上傅以渐是清朝开国第一位状元。家中藏书万卷,他自小便泡在书堆里,据说七岁就能背诵《三字经》《千字文》,九岁通读《左传》,乡里人皆称神童。不过这神童可不只会读书,调皮捣蛋也是一把好手。有野史记载,他曾带着一帮孩童偷摘邻家果园的梨子,被逮个正着。面对果园主人的责问,小傅斯年不慌不忙拱手作揖:“老先生息怒,小子非为偷梨,实为验证《诗经》所云‘园有树桃,其实之肴’是否属实。”弄得那老先生哭笑不得,反倒送了他一篮子梨。
1913年,傅斯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那时的北大正是新旧思想碰撞之地。傅斯年初入校园,还是一身长袍马褂的传统打扮,满口之乎者也。同窗们笑话他土气,他竟三日不语,闭门苦读西学,不出半年就能用英文与人辩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1917年,蔡元培执掌北大,陈独秀、胡适等新派学者齐聚一堂,新文化运动风起云涌。傅斯年如鱼得水,与罗家伦等人组织“新潮社”,创办《新潮》杂志,成为学生领袖。据说有一次与守旧派辩论文言白话之优劣,对方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傅斯年待其言毕,慢条斯理道:“先生高论,犹如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全场哗然,那位老先生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1919年巴黎和会消息传来,举国愤慨。5月3日晚,北大校园内群情激昂。傅斯年身为学生领袖,跳上讲台疾呼:“国权沦丧,吾辈学子岂能坐视!”说罢竟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次日,他扛着大旗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直冲赵家楼而去,成为五四运动的急先锋。有趣的是,运动过后学生们各自离散,傅斯年却跑到欧洲留学去了,一待就是七年,先后在英国伦敦大学和德国柏林大学苦读。据说他留学期间极为清苦,有同学见他总穿同一件外套,戏问其故,傅斯年笑答:“此衣随我久矣,犹如老友,岂忍相弃?”
1926年冬,傅斯年归国,应中山大学之聘出任文学院院长。一到任便大刀阔斧改革,裁撤冗员,引进新派学者。有几位老教授自恃资历,对他阳奉阴违。傅斯年不慌不忙,在第一次全院会议上拍案道:“诸公若以为傅某年轻可欺,不妨试试!今日之大学非养老院,无能者请自便!”吓得那几个老教授再不敢造次。
傅斯年身材肥胖,性格急躁,在中山大学时留下一段趣闻。某日他急匆匆赶去上课,忘记带讲义,跑到半路才想起来,连忙往回跑。因为太胖,跑起来浑身肉颤,引得路旁小贩窃笑。傅斯年听见笑声,不但不恼,反而自嘲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会跑的肉球吗?”众人哄堂大笑。
1928年,傅斯年受蔡元培之邀,创办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他网罗了陈寅恪、赵元任、李济等一批顶尖学者,使史语所迅速成为中国近代学术重镇。傅斯年治学极严,有一次审阅年轻研究员的论文,看到不满意处,直接在上面批了“狗屁不通”四个大字。那研究员委屈地找他说理,傅斯年眼一瞪:“我说狗屁不通还是客气的!要依我的脾气,该说连狗屁不如!”吓得那人抱头鼠窜。
不过傅斯年对待真正有学问的人却极为尊重。陈寅恪晚年目盲,傅斯年特地安排助手为他念书抄写,无微不至。他曾说:“寅恪之学问,我辈只能望其项背。”有人问他既然如此推崇,为何自己不效仿陈氏治学方法,傅斯年大笑:“人各有能有不有能,我傅孟真岂是邯郸学步之人?”
1937年抗战爆发,傅斯年随史语所内迁四川李庄。条件艰苦,他身体肥胖,患有高血压,却仍然坚持工作。有一次空袭警报响起,众人纷纷躲防空洞,唯独傅斯年端坐不动。学生急来催促,他淡然道:“日本人炸弹岂专为我傅某而来?若天欲绝我,躲又何益?”继续伏案工作。果然那天敌机并未轰炸李庄,事后有人笑他运气好,他捋须笑道:“非运气也,料定小鬼子舍不得炸我这颗脑袋——里面装的可是无价之宝。”
傅斯年最令人称道的是他嫉恶如仇的品格。抗战期间,孔祥熙等权贵大发国难财,众人敢怒不敢言,唯独傅斯年连续在国民参政会上炮轰,写下《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不可》等雄文,最终扳倒了孔、宋两大豪门。蒋介石欲从中调解,傅斯年毫不买账,对来说项者道:“请转告蒋公,我傅孟真认事不认人!”蒋介石后来邀他吃饭,席间婉言劝他不必过于激烈,傅斯年竟直言:“委座若认为斯年过激,不妨将我撤职查办。但要我不说话,除非缝上我的嘴!”据说老蒋气得脸色发青,却也不敢拿他怎样。因为这等硬骨头脾气,傅斯年得了“傅大炮”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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