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的北京城,寒风凛冽中透着一丝躁动。一辆黄包车停在北京政府教育部门前,从车上走下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学者。他就是即将赴任的北京大学新校长——蔡元培。
教育总长范源濂亲自迎接,握手时低声道:“孑民兄,北大这个烂摊子,就拜托你了。学生们闹事,教授们撕扯,前任校长何燏时才干了不到一年就撑不住了。”
蔡元培推了推眼镜,微笑道:“大学者,非大楼也,乃大师也。既有大师,何愁大学不兴?”
这番对话虽不见于正史,却完全符合蔡元培的性格与理念。当时的北大确实是个“烂摊子”——学生多是官僚子弟,上学只为混文凭;教师队伍陈旧,授课敷衍了事;校园风气萎靡,被称为“官僚养成所”。
蔡元培:兼容并包的“无为而治”
蔡元培到任后第一把火,竟是“不烧火”。他既未召开全体大会训话,也未立即撤换教员,而是每天搬把藤椅,坐在教学楼走廊里,看似悠闲地喝茶看书,实则观察着校园的一切。
这场景并非虚构。据北大早期学生回忆录记载,蔡校长这种“无为而治”的方式最初让人摸不着头脑。有学生壮着胆子问他:“校长在看什么书?”蔡元培扬了扬手中的德文书籍答道:“在看德国大学如何让学生成为大学的主人。”
几天后,蔡元培开始了悄无声息的革命。他聘请陈独秀为文科学长,胡适为教授,李大钊为图书馆主任——这些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一下子让北大焕发生机。有趣的是,聘请陈独秀时还有段趣闻:陈当时在上海办《新青年》,蔡元培为了让这位“闯将”来北大,甚至替他编造了“东京日本大学毕业生”的学历(陈实为早稻田大学肄业)。事后蔡元培笑言:“大学不是衙门,真才实学比一纸文凭重要。”
蔡元培的“兼容并包”理念让北大成了奇特的学术共和国。讲台上,拖着长辫子的辜鸿铭大讲儒家经典,隔壁教室钱玄同却在疾呼“废除汉字”;黄侃在楼上骂胡适是“卖国贼”,楼下胡适正娓娓讲述实验主义。这种奇观在当时中国绝无仅有。
据传有次教育部官员到北大视察,听到一间教室里掌声雷动,进去发现是学生为李大钊的社会主义学说喝彩。官员大惊失色,急忙报告蔡元培。蔡却淡定道:“大学所以为大,在于容异己之声。若只许一种声音,不如改作传习所。”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北大成为风暴中心。蔡元培一面保护学生,一面周旋于政府之间。当军警欲入校抓人时,他正色道:“抓我的学生,先抓我蔡元培。”这句话被多家报纸记载,成为美谈。运动后蔡元培一度辞职离京,在杭州休养时写下“杀君马者道旁儿”的感慨,暗喻过度追捧反害其人。
蒋梦麟:北大“功狗”的务实经营
1930年,蒋梦麟接掌北大时笑称:“蔡先生是北大‘功人’,我是蔡先生的‘功狗’。”这话虽是自谦,却道出了他的务实风格。
当时北大经费拮据,教授薪水拖欠数月。蒋梦麟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跑财政部要钱。据他的日记记载,有次为争取经费,他在财政部走廊里从早晨等到深夜,终于见到部长。部长揶揄道:“蒋校长如此执着,莫非北大等米下锅?”蒋梦麟正色回答:“非等米下锅,乃等薪教书耳。无薪则师散,师散则学废。”
蒋梦麟最大的贡献是建立了北大现代管理制度。他创立了教师聘任委员会、教务会议等机构,让北大从“人治”走向“法治”。有趣的是,这位留美归来的教育家却十分相信“风水”。据当时校工回忆,蒋校长重建红楼时,特意请风水先生选定大门方位,说是要“聚文曲星之气”。有人问他不似新派人物所为,他笑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嘛。”
抗战时期,蒋梦麟带领北大南迁,与清华、南开组成西南联大。在昆明,经费更加困难,教授们生活清苦。蒋梦麟想尽办法筹款,有次甚至用自己的西装抵押换钱买米。联大教授汤用彤后来回忆:“梦麟先生平日不苟言笑,但为我们能吃饱饭,可谓磨破嘴皮跑断腿。”
胡适:风度翩翩的“文化沙龙”
1945年抗战胜利,胡适被任命为北大校长。但他远在美国,直到1946年7月才抵沪。欢迎宴会上记者问他:“胡博士在国外多年,将如何治理北大?”胡适幽默应答:“首先要弄清楚北大现在有多少门,我好知道该从哪里走进校长室。”
胡适执掌北大的时间虽短,却留下了许多趣谈。他倡导“学术独立”,反对政治干预教育。有次教育部要求北大开设“党义”必修课,胡适表面应允,却安排在最不受重视的时段,还笑着说:“既是要学,放在周六下午最合适,学完直接过周末,不影响正经学问。”
胡适的校长办公室成了“文化沙龙”。每周日下午对外开放,学生、教师都可前来喝茶辩论。据当时学生回忆,有次两个学生为文言白话之争吵得面红耳赤,胡适也不劝阻,反而添茶倒水:“争得好,再争些,真理越辩越明。”最后两个学生吵累了,胡适才慢条斯理地说:“文言如酒,白话如水。酒可少饮,水不可不喝。”妙语解纷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