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山脉,孤峰如剑,直插云霄。
此峰无名,却因地处山脉深处,远离尘嚣,灵气比之寻常山峦浓郁数倍,更有流云常年缭绕,宛若仙境。秦砚一袭青衫,于六十年前踏云而来,寻得这峰巅平坦之地,盘膝而坐,从此便如一尊亘古磐石,扎根于此。
峰巅之上,风卷流云,日月交替,星辰轮转。春去秋来,山花烂漫了六十次,又凋零了六十次;寒雪封山了六十回,又消融了六十回。岁月在这孤峰之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却唯独没能在秦砚身上留下太多印记——他依旧是盘膝而坐的姿态,双目轻阖,呼吸悠长而微弱,周身灵气萦绕成淡淡的茧,将他与外界的风雨隔绝开来。
起初的几年,秦砚的神识尚在活跃地运转。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道宫内研读《神界初窥》的感悟,梳理着体内七种本源之力的特性,尝试着将神界五大势力掌控本源的法门与自身情况结合。金之本源的刚猛锐利,木之本源的生机绵延,水之本源的柔婉多变,火之本源的炽烈霸道,土之本源的厚重沉稳,再加上剑之本源的锋锐无匹与空间本源的缥缈难测,七种力量如同七条桀骜不驯的蛟龙,在他体内相互交织,却又各自为政,难以真正融为一体。
“五行相生相克,本是天地至理,为何我体内的五行本源却始终存在隔阂?”秦砚的神识在体内游走,仔细观察着五行本源的流转,心中满是疑惑。他曾尝试借鉴锐金城锤炼金之本源的法门,想要强化自身金之本源的力量,却发现此举会导致金之本源过于强盛,压制其他本源的生机;他又效仿玄木城滋养木之本源的方式,试图增强生机,却又使得木之本源泛滥,打乱了体内力量的平衡。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每一次推演功法雏形,都会在关键处出现破绽;每一次尝试融合本源,都会因力量冲突而功亏一篑。秦砚的神识在无数次的失败中变得疲惫,心中的焦灼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难道我这条路,真的走不通?”第五年深秋,一场暴雨席卷了孤峰,狂风夹杂着暴雨狠狠砸在灵气茧上,发出噼啪声响。秦砚的睫毛微微颤动,神识中闪过一丝动摇。下界修士修行,皆是有迹可循,即便天资卓绝者,也不过是在原有道路上加速前行,而他却要硬生生开辟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这难度,堪比逆天改命。
暴雨过后,峰巅一片狼藉,草木折断,碎石散落。秦砚依旧盘膝而坐,只是周身的灵气茧黯淡了几分。他不再刻意去推演功法,也不再强行融合本源,而是让神识沉入空明,任由体内的七种本源之力自然流转。他开始放空思绪,目光透过灵气茧,望向峰下连绵的山脉,望向天边变幻的云彩,仿佛在与天地对话,又仿佛在等待某种契机。
时间悄然流逝,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秦砚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若不是周身灵气茧依旧在缓慢流转,几乎让人以为他早已坐化于此。峰巅之上,枯枝败叶堆积在他的身旁,没过了他的脚踝,又被后来的风雪掩埋,再被春日的暖阳融化,循环往复。偶尔有途经此地的修士,远远望见峰巅那尊“石像”,都会心生敬畏,不敢靠近,只当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坐化之地,或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灵物。
有胆大的年轻修士,曾试图攀登此峰,想要一探究竟,却在靠近峰巅百丈之地,被秦砚周身散逸的微弱本源之力震慑,心神剧震,狼狈退去。久而久之,这无名孤峰便成了离尘山脉的一处禁地,无人敢再涉足。
秦砚的神识,早已从最初的疲惫、动摇,变得如古井无波。他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身,忘记了修行路上的所有难题。他的神识与天地灵气交融,感受着日出日落的节律,感受着四季更替的法则,感受着山川河流的脉动。他不再去思考如何融合本源,如何创造功法,而是将自己彻底放空,如同初生的婴儿,重新认知这个世界。
他看到,山峰之下,一株小草在石缝中顽强生长,历经风雨摧残,却总能在绝境中汲取养分,绽放新芽——这是木之本源的生机与土之本源的承载,相互依存,共生共荣。
他看到,山间溪流蜿蜒流淌,遇石则绕,遇崖则坠,化作飞瀑,滋养万物,却又在寒冬时节凝结成冰,守护着水下的生机——这是水之本源的柔婉与坚韧,随境而变,却始终不离其宗。
他看到,盛夏时节,山火燎原,烈焰吞噬草木,看似毁灭一切,却在大火过后,化为灰烬滋养土地,为新生的草木提供养分——这是火之本源的毁灭与重生,看似霸道,实则蕴含着天地循环的至理。
他看到,狂风掠过山巅,卷起沙石,磨砺着山峰的棱角,却也将种子带向远方,孕育新的生命——这是金之本源的锐利与空间本源的缥缈,相互配合,推动着天地万物的流转。
一年又一年,秦砚的神识在这种无声的感悟中,不断升华。他逐渐明白,五行本源并非孤立存在,也并非简单的相生相克,它们是天地万物的基础,是构成世界的核心,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天地。而他体内的剑之本源与空间本源,并非凌驾于五行之上,而是与五行本源相互补充,相互成就,共同构成了一种更为复杂、更为精妙的力量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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