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用了些清淡的早膳(红枣小米粥,两样小菜,一碟点心),冯若昭(纪时)便扶着吉祥的手,出门往景仁宫去给皇后请安。咸福宫位置略偏,但胜在清静。一路行来,秋意已浓,宫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已开始泛黄飘落,踩上去沙沙作响。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吸入肺中,让人精神一振。
冯若昭(纪时)一边走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遭。宫殿的规制,太监宫女的神态举止,空气中浮动的气息……与她记忆中的紫禁城,大同小异。但或许是灵魂感知更强了,她总觉得,这宫墙之内,似乎弥漫着一种比记忆里更沉重、更粘稠的氛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是她的错觉,还是……“世界线扰动”的影响?
景仁宫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端坐上位,身着明黄色缎绣八团云龙纹常服,头戴点翠钿子,妆容精致,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母仪天下的微笑,眼神却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冯若昭(纪时)低眉顺目地上前行礼问安,姿态恭谨,挑不出一丝错处。
“敬妃妹妹来了,快坐。本宫瞧着,你今日气色倒比前几日好些了。” 皇后的声音温和,带着关切。
“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只是昨夜睡得稍安稳些。” 冯若昭(纪时)轻声答道,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的位次不算靠前,但也不算太后,在中段偏后,符合她妃位的身份和不甚得宠的现状。
陆续有妃嫔到来。华妃年世兰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身玫瑰紫缂丝牡丹纹旗装,满头珠翠,艳光四射,行走间环佩叮当,香风阵阵。她只敷衍地向皇后行了个礼,便径直走到左边首座坐下,眼角眉梢都带着倨傲与不耐。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在掠过冯若昭时,连停顿都无,直接忽略。冯若昭(纪时)垂眸,心中冷笑。年世兰,还是这般张扬,这般……不知死活。以夏冬春(纪时)的眼光看,年世兰的宠爱如同空中楼阁,全系于年羹尧一身,偏偏她自己毫无所觉,或者说,依仗惯了,懒得去思量。这样的性子,在这吃人的后宫,即便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也注定是悲剧。不过,现在的年世兰,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无人敢掠其锋芒。
皇后对华妃的失礼恍若未见,依旧温和地笑着,说些“秋日天干物燥,各宫注意防火”,“后宫姐妹要和睦相处”的场面话。然后,话题很自然地被引到了最近风头正盛的莞贵人甄嬛身上。
“莞贵人前几日在御花园偶感风寒,皇上特意让太医院院判章弥去瞧的,本宫也赏了些滋补的药材,听说已大好了。皇上很是挂心呢。” 皇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殿内气氛却微妙地一滞。华妃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把玩着手中鎏金护甲,嗤笑一声:“不过是染了场风寒,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皇上日理万机,还要为这点小事操心,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得体恤圣心。”
这话指向性极强。坐在下首的沈眉庄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被旁边的甄嬛轻轻拉了下衣袖。甄嬛自己起身,恭敬道:“皇后娘娘关怀,华妃娘娘训诫,臣妾都谨记在心。是臣妾身子不争气,累得皇上和娘娘们挂心,实在惶恐。”
态度恭顺,滴水不漏。冯若昭(纪时)抬眸,飞快地瞥了甄嬛一眼。此时的甄嬛,比夏冬春记忆里初入宫时更添了几分清丽与书卷气,眼神清澈中带着聪慧,应对得体,不卑不亢。果然是个伶俐人儿。只可惜,如今锋芒初露,已然成了华妃的眼中钉,皇后的棋子。她未来的路,坎坷着呢。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莞贵人知礼就好。皇上看重你,你更要谨言慎行,好好伺候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这话听着是勉励,实则是在给甄嬛拉仇恨。
果然,华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其他一些不得宠的妃嫔,看向甄嬛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冯若昭(纪时)默默听着,心中快速分析。皇后的手段,还是老一套,看似公允,实则处处挑拨,坐山观虎斗。华妃是急先锋,甄嬛是靶子,其他人是看客或被利用的棋子。而她自己,在皇后眼中,大概属于那种无需特意针对、也掀不起风浪的“老实人”,偶尔用来显示中宫“宽厚”的工具。
请安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众妃嫔行礼退下。
出了景仁宫,冯若昭(纪时)扶着吉祥的手,慢慢往回走。深秋的阳光带着暖意,却驱不散宫墙内的阴冷。
“娘娘,华妃娘娘今日,又是冲着莞贵人去的。” 吉祥低声说,带着些许不平,“莞贵人也真是,不过是风寒,倒闹得阖宫皆知似的。”
“慎言。” 冯若昭(纪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宫里的事,少听,少看,更少说。华妃娘娘如何,莞贵人如何,都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是,奴婢失言了。” 吉祥连忙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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