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几个弟子正盘膝坐着调息。下午的毒雾让不少人气息紊乱,要是不赶紧调理,明天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闭着眼,眉头皱着,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可没人敢分心,哪怕汗流进眼睛里,也只是眨一下,继续凝神运气。
其中一个叫沈砚的弟子忽然睁开眼,目光扫过那些抱怨的人。
他下午被木刺划伤了胳膊,此刻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声音很稳:“别吵了。现在内讧有什么用?”
小周抬头瞪他:“说得轻巧!你有办法出去?”
“先把力气养回来。” 沈砚语气没起伏,眼神却很坚定,
“那些陷阱看着乱,其实像是有阵法在控。等明天体力恢复了,咱们找阵师好好看看,总能找出破绽。只有活着出去,才能给死去的人报仇。”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胳膊上的伤口,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结痂的地方一碰就疼。
营地里的另一角,几个弟子坐着没动,眼神发直。
其中一个叫王浩的,手里还攥着个香囊,是早上阿强塞给他的,说里面的草药能驱虫。
“阿强说好了,回去要跟我喝一坛好酒。” 他喃喃地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怎么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旁边的赵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也在抖。他跟阿强是同乡,一起入的门,早上还帮阿强整理过腰带。“别多想了,” 他低声说,“咱们得带着他的份活下去,以后替他多喝几坛酒。”
王浩低下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香囊上,把上面的绣线都打湿了。“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替他报仇啊……”
夜色越来越深,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一堆红炭。有个弟子起身,往营地外走,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方便。他走得很轻,怕惊动了什么,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动。
就在他准备往回走时,眼角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树根下有微光。那光很淡,带着点幽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心里一动,慢慢凑过去,才看清是个刻在地上的法阵。纹路密密麻麻的,像蜘蛛网似的,幽光就在纹路里慢慢流动,看着透着股古老的邪气。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转身就往营地跑,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哗哗响。“长老!沈师兄!发现东西了!”
众人被他的喊声惊醒,三长老最先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什么东西?”
“法阵!地上有个法阵!” 那弟子指着方才发现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
几个懂阵法的弟子立刻跟着他过去,沈砚和李虎也跟在了后面。
法阵藏在老树根的阴影里,若不是那点微光,根本找不到。阵师们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纹路,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还有微弱的能量在流动。
“这是传送阵。” 一个阵师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激动,“看这纹路,应该是上古传下来的样式。”
“能激活吗?” 沈砚赶紧问。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那阵师皱着眉,又仔细看了看:“不好说。关键节点太多,而且能量不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值得一试,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其他阵师也点了点头,各自分工。有个矮胖的阵师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放在法阵中央,指针转得飞快;另一个瘦高的则闭着眼,手指在纹路上来回滑动,像是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瘦高的阵师忽然停手:“找到了!主节点在这儿!”
众人都围了过去。
只见那阵师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了个印,嘴里念起了口诀。随着他的动作,法阵上的幽光忽然亮了些,纹路里的光流得更快了。
其他阵师见状,也赶紧上前,各自找到对应的节点,开始运气催动。
篝火旁的弟子们也都围了过来,眼睛盯着那法阵,脸上是藏不住的期待。
连一直沉默的三长老,此刻也往前挪了两步,目光紧紧锁在发光的纹路里。
光芒陡地炸开,法阵周遭的空气跟着颤栗,连地面都泛起细碎的震动。众人攥着最后一丝力气灌注灵力,直到法阵核心亮起刺目白光 —— 成了。
可这光亮还没稳住,以法阵为圆心,方圆二里内突然升起八道光柱。
是百里松毅他们布下的八重封印大阵。光柱直冲天际,很快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光幕,将三长老和周围弟子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
光幕上的符文流转不定,沉沉的威压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得攒着劲。
三长老眉头拧成疙瘩,抬眼盯着头顶的光幕,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是圈套。
敌人摆明了要把他们困死在这儿。“都别乱!” 他拔高声音,尽量让语气稳些,“这是敌人的阵,大伙儿齐心找破绽,总能破。”
弟子们脸色发白,有的手都在抖,但听见三长老的话,还是强撑着站直了。
几个人不自觉往中间靠,围成个半圈护着三长老,眼神里全是等着吩咐的焦灼。
“阵师们,再仔细看看。” 三长老转向那几个懂阵法的弟子,语气里藏着点没说透的指望 —— 这些人虽说算不上顶尖,可眼下也只能靠他们。
阵师们不敢耽搁,凑到光幕跟前。指尖悬在半空,却不敢真碰上去,只盯着那些流转的符文来回看。
时间过得悄无声息,周遭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咚咚” 地撞着肋骨,越来越急。
忽然有个瘦高的阵师 “咦” 了一声,指着光幕左下角:“三长老,您看这枚符文 —— 和旁边的纹路对不上。” 三长老几步跨过去,刚要细看,光幕猛地亮了几分,刺眼的光逼得人睁不开眼。
像是被惊动了一般,光幕上的符文骤然加速流转,一道道白光从上面射下来,直奔人群。
“拿武器!” 不知谁喊了一声,弟子们纷纷抽剑,金属碰撞声混着喝骂声一下子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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